光在他們二人之間懨懨燃起,映出了狹小的石井,火苗一出,便衝著天幕急躥跳躍著,晃動著他的身影愈加單薄寂寥。令月驀然軟了心思,靜靜的不再掙扎言語,她很想,聽他要說些什麼。

袁螭靠在石壁上,卻只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嘴唇開了又合,半晌未出一聲。這正經交談的第一聲,著實難開。

“你師父都說了。”她終是忍不住先開了口,“這些,你早該告訴我的……沒必要你一個人撐著。”

袁螭垂眸淡笑,喘息聲還未平息。

“你都這樣子了,還來幹什麼?”令月板臉數落著他,眼眶卻有些發熱,“你師父說你就這兩天光景了,還不好好的躺著去!”

“我這不還有一口氣嗎,能來就來見你一面。看一眼,少一眼……”袁螭吃力的說著,看的出,剛才他運功封住她的穴道,已經是抽空了全身的力量……

“你師父看那麼緊,你是怎麼來的?”令月強迫著自己恢復了心平氣和,開始問事。

袁螭咳了一陣,答的言簡意賅,“是柳蓉幫我出來的。”

令月一怔,有些恍然。緣之一字,千字難言。翻手為緣,覆手既是劫。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無益了,她黯淡的轉了眸子,換了話題。“你師父的心真狠,竟要滅了整個建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他怎會有如此大的仇恨?”

“師父是個執念的人,他忘不了過去的一切……”袁螭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才能慢慢得言。“當年,叛軍進城之後,四處搜捕蕭氏後人,我的兄弟姊妹們四處躲避,可是,建陽城人家全部閉了門戶,沒有一家肯做收留。戲文中,還有肯收留皇室後人的忠臣良民,可我們卻沒有看到一個,更別說是因捨命保護皇家血脈而受到株連的人家。不到三日,我所有的同姓兄弟就被當街斬殺,一個不留。因我從小在鬼門關徘徊,從不在宮裡居住,反倒落得無人認得,畫像也是失真的很,所以師父才能抱著我,在滿城畫像的通緝下,逃出了京城。”

“從那一天起,我就從皇子變成了最卑微的逃犯。我從來沒想到,我這倒黴的災病,居然會成了逃命的好事。李憲崇可能覺得我活不長,對他也形不成威脅,所以,搜捕不得,就聽之任之了。”

“師父對亡了很傷心,他說父皇的仁政就換來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這些刁民,和驢子一樣,就該用嚴刑酷法來對付他們。其實,我們不奢求他們用肉身去抵抗鐵騎,你說誰家沒個藏人的地方?在危難之時,念在父皇的德行上,收容一下也好……”

令月終於明白了,袁螭當初對流民強硬的態度。萬事皆有源,追溯了上去,就是滿眼的血淚。

“彆著急,休息會兒,時間長著呢,慢慢給我講。”令月極力柔和了聲息,“公子,把我的穴道解開吧,我這樣好累,我保證不給你添亂的。”

袁螭苦笑著搖頭,“這樣很好。”他倚在石壁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耐心的等待著袁螭的氣息平復,令月才喃喃的接上了話,“給我講講你吧,怎麼變成左軍世子的?”她對他的過往還不甚瞭解呢。

“師父是個有心人,當年這些帶兵將官私送子嗣出京之事,他一直都在密切關切著。只是沒想到,這些事竟能成為我們返京的跳板。師父帶我在番邦住了一年,給我用真力封實住了身體,後來,我就被左軍都督府給尋了回去。從此,就叫袁螭。呵呵……”袁螭的笑很戲謔,“這個名字,念著倒比蕭子成順口的多。”

令月張了張嘴唇,想叫他一聲子成,卻開不了口。“公子……”她還是習慣這樣叫,“我一直有個疑惑。”她不想讓自己太過傷感,就將話題轉向了正處,“你師父說篡改了北斗七星,是指用我來代替開陽了嗎?還是另有別的改動?”她覺得張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