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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禮、樂的老師是一位名叫師高的盲眼樂師,他是下宮樂官之首,指揮著數十人的龐大鐘罄團隊。他還順便當著趙氏的禮儀顧問,碰上祭祀或燕饗時一些生僻古老的儀式操辦不下來,家主趙鞅還非得向師高請教。
他見到趙無恤的第一句話就是:“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無禮則不寧。”
禮就是規矩,不同階層不同人的生活方式,這一鏈條維持了現行的封建秩序,春秋晚期禮樂雖然有所下移,卻沒有被廢棄。
非得等到戰國亂世和秦末起義,軍功封爵,庶民英雄輩出,將整個秩序揉碎了打爛了再和水重塑,三代以降的世卿時代才宣告終結,開始了布衣卿相的中華第一帝國。
晉國的禮儀和原先的周室舊禮已經大不相同,可在現代人看來依然是複雜無比。
師高盲雖盲,但他卻能透過聲音,清楚地知道趙無恤的任何動作。在演練時,一旦有做錯,趙鞅賜予他的那根節杖就毫不留情地抽了過來,打得趙無恤直咧嘴。
“老師,你其實是看得見我的動作麼?”
“老朽雖然肉眼瞎了,但心眼還睜著。”師高的回答永遠是這句話。
不過幾天下來,無恤捱打次數越來越少,學習重點開始轉向貴族交際必須熟悉背誦的詩。
師高又說了:“不學詩,無以言。”
比起枯燥的禮儀,無恤前世就很喜歡這些古典的詩篇,聽師高用抑揚頓挫的男高音來吟誦《蒹葭》《七月》等,的確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比帕瓦羅蒂等西方歌唱家在臺上幹吼有意境多了。
不過時間一長,他也發現,師高其實是個很藝術化的老文藝青年。這位老文青在動情時會摔琴長嘯而去,留下無恤一人回味這跨越了兩千年的繞樑餘音。
真想錄下來讓後世的中國人聽聽這詩經古韻啊……
但外行聽熱鬧是一回事,要精通樂律則是另一回事。前世就沒多少音樂細胞的無恤,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春秋時的宮、商、角、徵、羽五音分清楚了,並榮幸地得到了師高“對牛彈琴”的評語。
禮樂勉強及格,而射、御的老師則是趙無恤的老熟人,那個長著張撲克臉,不苟言笑的王孫期。
其實真要算起來,趙氏最好的御者,是那位下大夫郵無正,但他即是趙鞅的專用車伕,又是其左膀右臂,擔任趙氏軍司馬,統帥訓練族兵,才沒有功夫來教無恤如何開車射箭。
所以就輪到了僅次於郵無正的中士王孫期。
趙無恤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傢伙有點犯怵,這,會不會出現交流困難的情況?
御,就是駕車,無恤雖然在狩獵中證明了單騎走馬的用處,但想要就此觸動已經持續了千年的貴族車戰,那是痴人說夢。不僅如此,他還被趙鞅不由分說的塞了一輛戰車,雖然心裡有些彆扭,但在出門的儀仗方面,總算和幾個便宜兄弟們持平了。
他的御戎,就暫時由王孫期兼任。而車右的人選,尚未在趙氏家臣中挑出合適的,大底是目前還沒有人看好無恤,所以無人主動請纓,和伯仲叔三兄弟那邊的競爭劇烈相比,反差明顯。
至於圉喜、牧夏兩個馬廄裡帶出來的小夥伴,趙無恤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在他的請求下,兩人從廄苑裡脫了隸籍,身份正式轉化為野人,也就是地位較低的庶民。兩人現在在無恤身邊作為侍從,積累資歷或者立下功勳,為進一步成為國人,也就是高階公民而努力。
學御,讓趙無恤想起了前世考駕照的經歷,別以為擁有專業駕駛員的君子們就不需要學這門技術。萬一自己的戰車輪子掛樹上陷泥裡,只能搶一輛往回跑呢?萬一作戰時御戎被對面一箭射來嗝屁了呢?
晉齊鞌之戰時,趙氏的好朋友韓厥就碰到過這種情況,在御戎犧牲後,他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