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佑伸著胳膊等著我的動作,我有些愣松,並沒有有所動靜。

然而,趙寧佑似乎很有耐心,他維持著伸出手的姿勢,寬大的廣袖微微垂下,上面的龍形繡紋在晨曦的照耀下金光燦燦,他只輕輕說了句:“姑姑小心,抓緊我!”

趙寧佑的聲音低沉而不失溫潤,耳邊的一切放在那個時刻,放了空,我抬起了頭,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了自己的手附上他的。

趙寧佑的手比我大很多,一旦接觸,他五指蜷縮,牢牢的將我的手禁錮在掌心中。

我們之間誰也沒有說話,大禮繼續舉行,禮差太監的聲音又尖銳在我們的耳畔,而,趙寧佑牽著我的手邁進了金碧輝煌的正大光明殿,全身雕著飛龍,鑲嵌著各色珠寶玉石的龍椅端端正正的坐落在大殿的正北方的高臺上,背後那氣勢磅礴的屏風雕刻的是玉銀而制的飄飄仙鶴。

這段路其實不怎麼長,然而趙寧佑牽著我的時候,時光似乎被刻意拉慢了一般,他的手並不像我的冰冷,被他緊緊的握著,就彷彿被籠罩在了一塊熱鐵中。

心中的悲傷還在蔓延,越靠近那象徵皇權的寶座,我骨子裡被壓抑的悲哀一下子噴薄而出。

然而,趙寧佑似乎看懂了我的悲傷,他將我的手握的生緊,這樣的大力卻不讓我討厭,反而在最脆弱孤單的時候感受了一股熱燙的支撐。

隨著趙寧佑站在龍椅面前的臺階上,他終於鬆開了手,我同青貴妃,哦不,應該是青太后立在他的兩側,正對著正大光明殿的門口,身旁的司禮太監誦讀著趙宸穆留給我的明黃詔書。

直到讀完最後一個字,正大光明殿的廣場上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呼。

“吾皇萬歲,萬萬歲!”

剎那間,漫山遍野,似乎整個京城都在迴盪著這聲充滿力量的跪拜聲,而頭頂上面,那已經微微泛紅的天空中,東方橘黃色雲層中的烈陽破雲而出,光芒四射,傾瀉而下,一下子照亮了整個遼闊的中原大地。

吾皇萬歲,萬萬歲。

我看著廣場上所有的眾人沐浴在最燦爛的晨輝中,心中默默唸著,我蜀中趙家,千秋萬載。

坐在龍椅旁側的高椅上,廣場上的朝臣如魚般貫入,一一覲見新皇。

從京城的京官,到中原六十三個城池的州縣,再到放置在外的各大小武將,一一上前跪拜。

我坐在軟椅上,冷著眼看著他們的動作。

在這裡跪地臣服高呼萬歲的臣子們,即使出口的聲音再洪亮,可真心忠於我趙家的又有幾人呢?

山河固在,可人心已經不再是趙家的了,即使這裡的呼聲在高,到底也掩埋不了這個慘痛的事情,宋圭舉著芴板悠然自得立在了臺階下的右側,我側過了臉瞧著他昂著頭挺著胸好不謙卑的姿態,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新皇沒有任何自己的勢力,宋圭這個老狐狸一定很得意吧!

哼,只要我在一天,趙家的江山就必須死死的握著我趙家人的手上。

大殿上,趙寧佑還在同臣子說些什麼,忽然從遠方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報,“威武大將軍秦將軍前來覲見!”

瞬間,我抬起了頭有些急切的朝著門口搜尋記憶中熟悉的身影,穿著盔甲一臉英氣的秦將軍跨進了大殿。

他卸下了頭盔,高高束起的頭髮還染著徹夜奔波的風塵,素淨的面上剔去了下巴粗糙的鬍鬚,他撲通一聲單膝跪下,平復著因奔波而趕來喘息的胸膛,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臣秦宵參見皇上。”

很快,秦將軍轉過身子對上我,舅舅的眉眼其實同母後有那麼一絲相像,自從七歲那年秦家一家遷至中原南地三河一帶,我們已經六年沒有見過面。

血脈之間的親情總是那麼奇妙,我對上他的視線,他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