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滿兒,康熙四十三年四月十八日生,”不等她問完,滿兒就自動招供。“孃親是杭州府富陽縣柳元祥的閨女柳婉儀,生父不詳。”

雙目一凝,“令堂沒有告訴你?”那女人問。

“她瘋了。”滿兒淡淡道。

“啊!對不起。”女人歉然道:“我叫竹月蓮,大你四歲,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大你一歲,叫竹月仙,一個今年才十七,叫竹月嬌,至於家父……”她頓住,轉望另一個男人。“文傑,麻煩你去告知我爹這件事好嗎?”

那男人點頭離去,竹月蓮再轉回來面對滿兒。

“我並不確知事實是如何,但我知道我爹年輕時曾到江南去過,而我娘在去世前也曾提及,我爹從江南迴來後就不太一樣了,總是落落寡歡、若有所失,也許和令堂有關,也許無關,我不知道,總之,一切都要等他老人家到了才能解開謎題。”

滿兒點點頭。“他要多久才能到?”

“大約要五、六天左右,”竹月蓮說:“你可以等吧?”

滿兒聳聳肩,笑容有點古怪。

“我特意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不能等也得等!”

無論事實是否能在這裡找到,二十七年都過去了,怎會在意再等個十來天?

再老實一點說,她還有些膽怯,因為事實可能和她二十七年來以為的不一樣,反倒是她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一下。

真奇怪,直至此刻她仍在猶豫究竟想不想知道事實呢!

“你在想什麼?”

沒有回頭,滿兒聽聲音便知道是誰,這三天來竹月蓮總是陪著她,不是帶她到大理城內去逛,就是聊聊彼此的過去,對她總是那麼親切照拂、溫柔關懷。

“我在想,我應該很緊張的,可是……”坐在一塊大石塊上,雙手托腮,視若無睹地眺望遠方高峰上的系雲載雪,她喃喃低語。“老實說,我好像有點麻痺了,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竹月蓮安靜片刻,而後擠過來與她坐同一塊大石上。

“如果我爹真是你爹的話,你會恨他嗎?”她試探著問。

滿兒想了一下。“以前會,現在不會。”

“你期待他的補償?”

“不需要。”這種事永遠也補償不了。

“你希望能認祖歸宗?”

“沒必要。”她都嫁人了,還認什麼祖、歸什麼宗,多此一舉嘛!

“……你一定希望做點什麼吧?”

“罵他!”滿兒不假思索地說:“我想好好的罵他一頓!”想來想去,她唯一想做的也只有這件事。

竹月蓮凝住她的側臉片刻。

“倘若他能給你一個很好的解釋呢?”

強暴女人還能有什麼解釋?

他喝醉了?“不管有什麼解釋,錯的就是錯的。”

竹月蓮輕輕嘆息。“的確,不管多麼理直氣壯的解釋,他扔下你娘不管,這就不對,不對的就是不對的,而後果卻都要由女人來承受,這又何其不公平啊!”

滿兒狐疑地回過眸去端詳她。“大公子對你不好嗎?”

竹月蓮失笑。“不,他對我很好,我說的是我娘。”

“你爹對你娘不好?”

“不,也不是,我爹對我娘很好,可是……”竹月蓮笑容斂去。“他們的婚事是由雙親決定的,我爹並不愛我娘,但他是個感情豐富的人,需要有地方宣洩感情,所以若是他真去愛上別的女人,我也不會怪他,然而……”

她又嘆息。“我娘深愛我爹,對於我爹並不愛她這件事,她一直感到很痛苦,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希望爹能把所愛的女人娶進門,這樣爹或許會快樂一點;另一方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