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娘生前也跟我說過不想再喝那藥了,左右無用。可當年伺候娘於病榻的,還是苗氏,苗氏,她幾乎就是寸步不離地候在孃的身邊……人人都只稱贊她賢淑惠德,我真不知,她真的如此賢良嗎?”

容迎初也想起了什麼,道:“說起來,我在任夫人大忌的那一年,曾和爹爹到柯府來應差,我雖在繡工房裡當差,可因為要送繡好的幡帷帳幔出前廳,也曾見過當時的苗氏一眼。有人告訴我那是大老爺最寵愛的苗姨娘,我遠遠看去,就見她一身白麻孝衣,趴在堂下啼哭不止。我便在心裡想,這姨娘可真的是賢淑不讓。不過門面功夫做得足了,也就是給外人看的戲罷了。”她說著,心下不覺又想起了過往的幾折片斷,不由暗暗欷,面上卻不願表露半點,平靜依舊。

柯菱芷心頭惶惑未解,但這般將連日來糾結於心的事對容迎初說出後,亦覺心頭重壓稍稍減輕了。她坐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些天來回想了許多,所以才會亂了陣腳,雖然一時也沒有應付苗氏的法子,可我至少該像大嫂一樣,時時提醒自己靜下心來。”

容迎初看她又拈起了繡花針,連忙攔了下來道:“姑娘手傷了,就不要再繡了。我先送姑娘回恰春苑吧,這幅五彩牡丹的事,我自會替你向平師傅交代。”

柯菱芷卻像橫了心:“不,我已經答應過平師傅,這是我應有的懲罰。”

容迎初輕輕按下了她的手,靜靜道:“姑娘聽我說一句。婚姻大事,是要憑父母之命沒錯,可也別忘了,姑娘上面還有一位親兄長呢。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如果我和你兄長一同出面為你打點親事,恐怕苗氏也沒有什麼道理來阻止我們。”

柯菱芷始料未及地看著面帶篤定的容迎初,訝然道:“你和哥哥……”遲疑片刻,又搖頭道,“嫂嫂這份心意芷兒感激不盡,可是……嫂嫂難道還不知道嗎?哥哥多年來,都不過問府裡的事,終日只知……”越發無奈起來,唯有嘆息。

容迎初微笑道:“姑娘說得沒錯,你哥哥確是一直只知吃、喝、睡,所以,我會設法讓他吃飽、睡足之餘,幫你這位親妹妹定下與馮家的這門親。”

柯菱芷仍是覺得不安心,猶豫道:“可是……”

容迎初不容分說地把她的繡針和繡線都奪了下來,一邊把問蘭和問菊喚了進來道:“入夜了,我和你們一同把四姑娘送回去,你們趕緊替姑娘收拾收拾。”

柯菱芷便也不再堅持,跟著嫂子一同離去。行至恰春苑門外時,她轉過身來,朝容迎初欠一欠身,誠摯道:“芷兒無能,從來沒有幫過嫂子什麼,可嫂子仍然待芷兒如至親,此次無論結果如何,嫂子在芷兒心裡永遠都是最可信的親人。”

容迎初扶著她的臂膀,道:“姑娘言重了。親人之間,原不必多說什麼。姑娘回去好生歇息,待到明日,指不定有新的轉機。”

新的轉機,也是新的契機。

回到萬熙苑後,秋白和亦綠一同上前來伺候,容迎初掠眼捕捉到靜楓面上的不甘,亦綠該是感覺到往日高自己一頭的靜楓的不滿,做起事總稍嫌縮手縮腳的,不敢放開,等到秋白提醒,方才讓香卉和雅琴她們去為主子上晚膳。

容迎初換過家常的衣裳後,方對亦綠道:“你如今已經是我身邊的大丫鬟,再不是從前的樣子,你心裡也知道,你本和她們不一樣,怎的做事畏首畏尾的?倒不像是從壽昌苑裡出來的人了。”

亦綠臉上一紅,道:“奴婢本也不敢奢望能得老太太和大奶奶的賞識,我當日奉了老太太之命到大奶奶院子裡來伺候,也是想著要儘自己的本分。靜楓姐姐她們都是這院子裡的老人了,亦綠如今倒成了大奶奶的大丫鬟,難免她們要多想。”

容迎初淡淡一笑,道:“我身邊人的定例本就有缺,紫文姑娘如今又已是方姨娘,我從原有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