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挑出得力的升為大丫鬟也是順理成章。何謂得力?凡事盡心,知道分寸,更要眼裡有主子。這幾點,你一樣也不差,也當給她們做個樣子才是。我仍留了兩個大丫鬟的缺,就看她們曉不曉得進退。亦綠你也不必惶恐,你那日告訴我你是老太太派到這兒來的,我便知道是老太太心裡疼我呢,老祖宗給的人,我自然不會虧待。”

亦綠聞得此言,有幾分安下心來,卻仍止不住誠惶誠恐道:“奴婢該早些告訴奶奶實話。實在是老太太有過吩咐,所以奴婢才一直沒有透露。奶奶不怪罪,還把奴婢升為一等丫鬟,讓奴婢更是於心難安。”

容迎初笑了一笑,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不必於心不安,老太太用你,有她的道理,我用你,也有我的主意。現下咱們都不要計較過往,眼前還有許多事迫在眉睫呢。”

隨意地用過了晚膳,容迎初也不用秋白和亦綠她們跟著,自披了蹙銀絲團花翠紋羽緞披風,提著一盞小巧的羊角風燈便往正院而去。

因東院和正院只是一牆之隔,又於西側開了小拱門,直通往正院之內,只消穿過一個小院落,便可直接到達柯弘安所在的正房。容迎初此時便是順著這條小道往前走,夜幕低垂,漫漫的雲霧遮天蔽月,周遭一片昏暗,只得憑著風燈的光息小心行走。

正自走進了小院中,隱約聽聞前方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響,不知是否夜間值守的下人,抬首張望間,只見不遠處那一抹淡黃的光影朦朦朧朧,稍稍驅散了路上的黑暗。

容迎初一時未看清來人是誰,一邊緩步往前走去,一邊將風燈提起,使視線更為清晰一點。

漸次近了,燈火的光暈照出了對方那一襲石青色海雲密紋的長袍,與此同時,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娘子怎的也出來了?莫不是與為夫心有靈犀一點通?”

已能看清那張含著驚喜笑意的清俊臉龐,正是自家夫君柯弘安無疑。

容迎初亦笑,走到柯弘安跟前,道:“就是想著過來找你說話呢,我還擔心這個時候你會不會已經歇下了還是……”她忍了一忍,終究沒說出口,依舊笑著道,“沒想到咱倆在這兒遇上了。”

柯弘安轉過身來到她的身側,右手提著燈籠,左手騰了出來牽過她的手。容迎初低下頭去,於昏暗中看著他緊握自己的手掌,一時似乎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怔怔地任由他牽著自己。

“你今日可是忙了一天了?跟她們一起繡花,累不累?我原還想著要和你一起用晚膳,靜竹告訴我說你還沒回來—— 不就刺個繡麼,怎的會倒騰到這個時候?”他一股腦兒地說了這些,她還顧不上回答,只得笑著搖了一下他的手,道:“相公,你一連問了許多話,叫迎初怎麼回答你呀!我是忙了一天,可也並不覺得累,只不過……”她頓了一頓,道,“我今晚過來找相公,正是為了讓我晚歸的這件事。”

柯弘安與她攜手走過庭院,夜風拂過,兩旁林木枝葉簌簌作響,樹影婆娑,黑夜裡蕭瑟的感覺彷彿更顯濃重了些。他不自覺地握緊了她的手,道:“究竟什麼事讓你這樣鄭而重之的?”

他們二人行走在小院中時,並未料到有人悄然無聲地走近了此間。

在他們相遇之前,韋宛秋便獨自走進了正院內,對夏風和靜竹他們道:“不必通傳了,我自己進去便是,大爺要是歇下了,我也不會擾他,自會在旁候著。”便徑自往裡走。

她今夜身著硃紅細雲錦廣綾合歡長衣,外披一件銀白底色盤錦鑲花的貂毛斗篷,兜上了風帽,一張姣好的玉面掩藏在風帽裡,步履輕柔地繞過石屏,穿過迴廊,再走進儀門,一路往正房走近。

正行至正房附近的內園中時,隱約聽聞有輕淺的言語之聲,低迴而輕柔,如是隱蔽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