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都沒有,拼盡全力要爭的,只不過是一個名分,他柯弘安正室夫人的名分。

那夜她病倒,秋白來告知他時,他想也不想便來到了她的房中。她已然昏迷,不會知道他在。

於是他才會忘情地握緊了她的手,輕輕地吻她發燙的指尖,於心底一遍一遍地默唸:迎初,如果你好了,我不會再讓你受苦,我不會再看著你受苦。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要的是一份尊重,你有你的堅持,你有你想走的路。

可是我卻不得不告訴你,這是一條註定不會好走的路,我好想好想跟你說出真相,讓你知難而退。

可是你滿眼堅執,因為於你而言,沒有不爭的理由。

我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突然會想,我有我的不得已,你也有你不放棄的執著。

如果,你真的想留下;如果,你只能留下。

不是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不怕苦。

可是,我分明應該讓你不受苦。

那一年,娘很離奇地病逝了。

在那個桂花盛開的時節,孃的遺容蒼白如桂花那玉潔冰清的花瓣。

苗氏在所有人面前慟痛大哭,跪趴在孃的靈前聲嘶力竭。

身穿一身白麻孝衣的他趁人不覺來到她身邊,輕輕地在她耳邊道:“姨娘,娘是怎麼去的?”

苗氏一驚,猛地轉過頭來看他,梨花帶雨的臉龐上掠過幾許驚恐。

他迅速收斂了神色,慢慢地在孃的靈前跪下,三叩首後,再站起身,方木然看向滿目驚疑的苗氏。

不是沒有注意到,當他不再言語的時候,苗氏那在眼底一閃而過的狠辣與殺氣。

他的天地亦在孃的逝世後徹底崩塌。

父親不准許他繼續考科舉,他只有終日閒閒散散,在日漸深重的仇恨之中,愈發真實地偽裝自己。

他的話語輕輕淺淺地迴盪在她的耳際,經年的遺恨與傷痛,在他舉重若輕的語調之中,似乎已成了不足掛心的暮散朝雲。

她執起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掌心冰涼,她握緊他手,試圖給他多一點,再多一點的溫暖。

“娶進韋氏,本是爹和苗氏之意,但亦正中我的下懷。”他的話音益發放緩了,似是有了某種顧忌,是顧忌她的感受。

她垂下首,安安靜靜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韋將軍是個鰥夫,自他的元配夫人去世後,便一直沒有再娶。雖然他府裡也有幾位姬妾,但一直無所出。韋氏是他的獨女,也成為韋家唯一的血脈。韋將軍當日託了官媒為他的千金物色佳婿,首要的條件並非才學家世,而是對方是否願意和韋氏一起跟隨岳丈到邊疆生活。苗氏當日費盡心思要促成這門親事,目的也只是想讓我離開柯家。我並非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是不明白爹的用意。”他下頜抵在她的額頭之上,更擁緊了懷中的她,“可我還是選擇了一條難辨對錯的路。我本應拒絕,可我卻接受了這門親事,只因當時的我,還是希望你能離開這個家。只要你走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我可以了無牽掛地謀劃我要進行的事。因為我答應這門親事,最大的原因在於,我與韋將軍暗地裡達成的共識,他會幫助我得到我想要的。可是……”

他捧起她的臉龐,目內流轉著無盡憐惜:“可是後來我知道,這是我今生最錯誤的決定,是我走錯了一步棋,讓你蒙受瞭如此巨大的傷害與磨難。是的,我知道你習以為常了,習慣了總是一個人,一個人掙扎,一個人力爭,一個人堅持。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原諒我自己,事情到了這個境地,我無法回頭,可至少我可以好好保護你,傾盡我的所有來保護你,讓你不要再像以往那樣孤立無援。”

她雙眼內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水霧,有苦盡甘來的欣慰:“過去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