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已是刻不容緩。

對陶夫人說出苗氏的打算後,陶夫人險些就要咬碎一口銀牙,冷森森地拉長了面孔,一雙眼睛就像要迸出火來,恨聲道:“苗氏賤蹄子下作!語姐兒和我山兒八字相合之事早就宣揚開去,她偏還要從中作梗,明著要跟我過不去了!也不想想下人生的孩子也是副賤相,般配得起人家公侯家的千金麼!”

此時窗外傳來了淅瀝瀝的雨聲,天色愈暗,夜幕即將降臨了。雨水簌簌落下,愈見得增大了雨勢。

容迎初轉頭凝望著窗外那若隱若現的雨珠,喃喃道:“為今之計,只能是放手一拼了。”

陶夫人聞言,怒形於色地瞪向她,道:“你當日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無論出了什麼岔子,都會替我擺平!你如今拿什麼來擺平?你不是誇口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嗎?你倒是說話呀!”

容迎初在她的翻臉相逼面前只一派沉靜,淡然道:“請太太為我派出一頂轎子,我這就到馬家去一趟。”

陶夫人意外地看著她,剛想說什麼,她又道:“事不宜遲,我只能親自跑這一遭,把此事告知唐夫人,讓她們好生準備應對方為上策。”

陶夫人心下怒意雖未消,可也深知此際並非意氣用事之時,眼下也只能由著容氏去打點了,端看她有沒有這個力挽狂瀾的能耐。全然不自愧是自己操之過急方會有此紕漏。

遂依了容迎初之意,派了自己日常外出所用的轎並幾個腳程利落的轎伕,在風雨交加的傍晚,載著容迎初匆匆地踏上了前往忠靖侯府的路。

大雨滂沱,疾風飄搖,饒是轎伕們孔武有力,步伐穩健,亦難免走得磕磕碰碰。容迎初坐在轎中,只感顛簸得厲害,雨水順著棉簾被風吹起的縫隙撲將進來,腳下的裙襬早已被洇溼了,濡潮得難受,寒意一絲一縷地滲進了肌膚,無聲無息地籠罩了倉皇難安的心房。

一路只覺煎熬,總覺得路途比前次來時顯得漫長,她忍不住雙手合十,指尖抵在額前,於心內默唸:迎初此次傾盡所有,求上天見憐,保佑迎初這一次大功得成。

焦灼如斯,她可寄望的,只此一著。成敗懸於一線,一敗便不得翻身。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轎伕在外道:“大奶奶,馬府到了……”他話音未落,容迎初便掀了簾子躍下轎子。雨還在下,她出門匆忙也沒帶傘,一下轎冰冷的雨水兜頭蓋臉地灑溼了遍身,她什麼都顧不上了,疾步來到馬府的硃紅大門前,揚手用力地扣門上的銅環,一邊使勁地拍門。

過不多時,門內便傳來了人聲,一邊把門開啟了,那人提著八角玻璃風燈往容迎初臉上一照,滿面不悅道:“來者何人!”

容迎初顫聲道:“柯家長房容氏,求見唐夫人……”

當唐姨娘聽到容迎初竟於雨夜登門拜訪時,吃了一驚,慌忙讓人把客人請了進來。

容迎初一身衣服溼得都能擰出水來了,髮髻散亂,滿面水溼,狼狽不堪。她稍整一整衣襟,就要向唐姨娘行禮,唐姨娘忙一手扶住了她,道:“快別鬧虛文了,看你身上溼成這樣……”回頭吩咐下人們道,“千萍,你趕緊去吩咐小廚房煮了薑茶來,冰煙,你快去取布巾,還有,拿一套小姐的乾淨衣裳過來。”

容迎初冷得直打哆嗦,強忍著不要失禮於唐姨娘面前,勉強維持著得體的微笑道:“夫人不必為迎初張羅了,迎初把話說完就回去了。”

唐姨娘趕緊拉了她坐在熏籠邊上,把自己的絲帕遞給她,道:“究竟發生了何事,讓你這樣冒著雨趕來,你一個婦道人家,這路上多少不便啊,派人過來傳話也是一樣。”

容迎初接過她的絲帕,道了一聲謝,方一邊擦去臉上的水溼,一邊道:“此事非同小可,派人過來迎初唯恐會有疏漏,不親自過來跟夫人交代一聲,迎初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