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終因南京國民黨政府軟弱退讓,天津便衣隊暴動事件最終以國民黨政府撤兵為先決條件告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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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第一章(1)

民國十九年臘月十六,我們掌櫃的,天津衛有名的賣玉器古董的“恆雅齋”老闆趙如圭的大閨女趙疊玉,生了個七斤二兩的大胖小子,取名叫開歲。趙掌櫃的是剛剛五十的人,冷不叮抱上個肉滾兒似的胖外孫,那叫個美呀,嘴裡整天哼著西皮流水,從早到晚臉上都是笑模樣。又趕上要過大年了,那幾天趙家上下那真是一片的喜興,一片的樂呵,到了臘月十九那天,一家人又緊忙活著給孩子“洗三”。其實“洗三”不過就是在孩子生下三天頭上,當著親朋好友的面兒給他洗個澡罷了,但是在那時的天津衛,這可是生孩子家的一個挺要緊的儀式。到了“洗三”的日子,接到主家邀請的親戚好友、街坊鄰居們都紛紛上門道賀,給孩子說些吉慶話兒。但是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儀式,再往後還有十二天的“小滿月”,三十天的“過滿月”,到了孩子生下一百天,那就是最為隆重的“過百歲”。比起“過百歲”來,“洗三”只是個小“媽媽例兒”,可我們掌櫃的名聲旺,人緣兒好,無論是生意場上買賣人,還是親戚朋友,他都是有來有往,有誠有信。孩子“洗三”那天,家裡可是來了些天津衛有頭有臉的人物,再有,疊玉的丈夫陸雄飛是天津衛碼頭“東大把腳行”的頭頭,不論是在碼頭上,還是在青幫裡,他也是喝三吆四的主兒,天津衛的東北軍政府還有海光寺的日本駐屯軍,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不少人都要想這趁個機會上門巴結巴結他,所以您能估摸出我們趙家那天是多麼的熱鬧,多麼的排場了。

趙家的親戚朋友就不細說了,東馬路,南馬路,西馬路,北馬路那些大商號掌櫃的,商會會長,區警察局局長,東北軍的團長,腳行的頭頭腦腦兒們,大多都是帶著家眷來的,陸雄飛那些在腳行的拜把子的青幫弟兄也人模狗樣的跑來湊熱鬧,長袍馬褂,西服革履,旗袍鳳裙,進進出出,出出進進,把我這個迎賓客的夥計忙得暈頭轉腦。

有三撥送賀禮的客人來得挺突然,因為我們掌櫃的沒給他們發貼子,一位是住在“###”前清皇帝溥儀派了內當差的,也就是太監,叫劉寶勳的,特意來送了禮,這是因為他們隔三差五要把從北京帶出來玉器古董換成現大洋,我們掌櫃的就是他們最信得過的買主兒。另一位是金法碧眼的洋毛子,叫惠靈頓,是專門在天津衛作西洋傢俱生意也倒騰古董的英國商人。第三撥最叫我們掌櫃意外,是一位會說日本話的中國小白臉陪著一個叫小野的日本人,說是代表日本天津駐屯軍司令官香椎浩平的,祝賀我們掌櫃的添丁進口抱上了外孫等等。

對劉寶勳和惠靈頓,掌櫃的客客氣氣地招待著人家。可面對日本人小野,我們掌櫃的就一陣打怵。往常,我們掌櫃的除了作玉器古董生意,從來不跟日本人有更多的來往。為什麼呢?天津衛的老百姓都知道,遠說,自打前清甲午年間中日兩國交兵打仗,中國打輸了,賠了白銀兩億兩,還白白的割讓了臺灣給日本,自從那兒起,日本人在中國的地面上更是橫行霸道,騎在中國老百姓脖子上拉屎。近說,自庚子年以來,日本人又在天津海光寺駐了軍隊,隨便抓人、殺人,也從來沒把天津衛的中國官府看在眼裡,對老百姓就更別說了。所以,在天津衛只要是正經人家,平日裡都躲著日本人,更別說是日本軍人了。所以,那個小白臉的翻譯進門一報日本駐屯軍幾個字兒,賓客們就是好一陣的嘀咕。特別是那位長著連腮鬍子的,叫金一戈的東北軍團長,一聽說是日本駐屯軍來的人,那眉毛頓時就豎起來了,還一勁兒拿白眼珠瞟掌櫃的。誰都知道,三年前,也就是民國十七年,日本關東軍在關外皇姑屯炸死了東北王張作霖,少帥張學良跟日本人就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