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恨他明知此事而不預先報告。

幾件事加在一起,蔣介石真把史迪威恨透了。他氣哼哼地給大舅子宋子文寫信,說:

“史迪威是你從羅斯福那裡請來的,還由你給羅斯福退回去。我不要這個參謀長。”甚至揚言,日本人曾經對他有很好的建議,如果美國捨不得飛機,他將另想辦法。

從6月底到7月中旬,蔣介石拒絕史迪威的多次求見,對史迪威的報告也置之不理。

重慶的總司令與參謀長徹底鬧翻。在太平洋西岸的華盛頓,羅斯福總統焦慮不安。羅斯福知道蔣介石並不是嚇唬他,許多跡象表明,日本人正在加緊對重慶威脅利誘,“亞洲大團結”的陰影越來越大。如果有一天蔣介石的風向果真變了,倒向日本,亞洲人真的拉起手來,美國就要大難臨頭。羅總統一邊向馬歇爾抱怨史迪威不識時務,耍小孩子脾氣,一邊急忙派出智囊人物居里,作為自己的特使,在蔣介石與史迪威之間斡旋。

居里的使命是艱難的。蔣介石與史迪威都太典型了,一個是東方獨裁者無止境的貪慾,一個是西方將領目空一切的驕橫,他們之間的鴻溝,用什麼去填平呢?

但是,居里對自己的使命滿有信心。他口袋裡帶有羅斯福總統給蔣介石的一些許諾,那都是些耐人尋味的“口香糖”。

7月下旬,居里跨過太平洋,來到山城重慶。重慶的悶熱使這位美國人難以忍受。他對隨行人員開玩笑說:“原來,總統是讓我們往火坑跳。“在炎熱的夏天,在火爐子重慶,美國特使與蔣介石夫婦談起了一個又一個火爆爆的話題。

“本人到重慶後曾與史迪威將軍幾次談話。將軍剛由緬甸戰場回來,為黃疸病和鉤蟲所累,體力甚衰。尤其精神抑鬱,頗有煩言。

據將軍說,回重慶三週以來,不曾一睹總司令風采,數次呈遞書面報告,未蒙一復。不知是何緣故?”在黃山官邸,居里呷了一口蔣夫人親自為他斟的涼茶後,說。

大熱天,蔣總司令依然戎裝筆挺,正襟危坐,衣釦子一直扣到頜下,顯示出軍人政治家的特有素質。宋美齡把居里的話一句一句翻譯給蔣介石。蔣介石每次接待西方貴客,都由夫人擔任翻譯。今天更不例外。聽懂了居里的話後,蔣總司令先是“嘿嘿”苦笑兩聲,接著,操著連許多中國人都很難聽懂的奉化話,又尖又快地說:“不是我不想見到史迪威將軍,而是不好見他呀!”

蔣夫人把這句話翻譯給居里,居里忙問:

“總司令見自己的參謀長,還有什麼為難之處?”

“史將軍不僅僅是我的參謀長,他身兼六職,還是羅總統的代表。”蔣介石說,“就中國戰區參謀長職務而言,我當以部屬待之,然為總統代表,則應待之以上賓。此種錯綜複雜的問題未得明瞭,我實不知如何接待他。”

“總司令閣下,這有何難?”居里一笑置之,“在處理中國戰區軍事時,可以參謀長之禮待之;在討論有關中美兩國事項,以總統代表之禮待之。名正言順。”

蔣介石搖搖頭,說:“閣下有所不知,史將軍在華,當總統代表的時間實多於當參謀長。就算當參謀長,也是太上參謀長。比如緬甸作戰。”說到這,總司令越加氣惱,奉化話更尖更快:“緬戰至總退卻之時,彼並不向我報告部隊轉進方向,僅電告馬格魯德將軍。戰敗之前,我嚴令他將中**隊撤至密支那,他不執行命令,而向印度撤退。事關大局,竟不直接向我請示,擅作主張。有這樣的參謀長嗎?”

在翻譯總司令的話時,宋美齡加上自己的意見,說:“我們與史將軍約有密碼,他不使用,反而直接與馬格魯德將軍通電,足見史將軍目無官長。”

蔣夫人是翻譯,但絕不僅僅是翻譯。她是蔣介石的政治夥伴、軍事幕僚和談判桌上配合默契的助手,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