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兒,你看誰來看你了?”嫣兒揚起的笑聲,誇張而刻意地隱去她心中的沉重。

一抬眼,昔日的舊友都站到眼前來,翡翠、含笑、芳兒、珍兒、珠兒全到齊了,她飛快地做了個手勢。

她們齊聲回答:“我們都很好!”

翡翠走過來,坐到她床沿,拉著她的手說:“聽說小容嫁給叔端了?真好!告訴你含笑也成親了,現在是繡莊的老闆娘,珍兒、珠兒和阿金都嫁給回春堂的夥計,是嫣兒小姐牽的線。芳兒和以前門房的小四現在的四總管成了親。”

“翡翠自己嫁的最好都不說,人家縣老爺對她多好啊!雖說是續絃,可大老婆死了,她現在是當家主母、高高在上的官太太呢!”芳兒插口說。

“勖哥哥,你出去啦!我們女人要說貼心話,你在這裡好怪哦!”她對勖棠悄悄使個眼色。“你要是無聊,到外面找我夫君說說話、喝喝酒,別在這裡妨礙我們。”

學愷有事找他?也好,他正要向他詢問紫兒的病情,為什麼她睡眠時間越來越長,精神卻越來越差?他低下頭對紫兒輕言道:“紫兒,不可以太累,一灶香後我會進來。”他細心叮嚀,紫兒點頭答應。

“一柱香?哇!勖哥哥管老婆管得好嚴,幸好我夫君很開明,要不然我鐵定會受不了。”嫣兒嘟嘴不依。

“你再有意見,我就抱著紫兒到外面找學愷說話,讓你對牆壁去聒噪!”勖棠笑說完後,就轉身走出大門,留下一群女人吱吱喳喳地訴說別後時光。

“學愷,你找我?”勖棠一出房門,就往園中涼亭走去。

“勖棠……紫兒的病……”學愷欲言又止,這番話叫他怎說得出口。

“對了!她的病始終沒有起色,我正想找你談,是不是要換些藥材?她剛剛又發燙了,怎會這樣子,一下子冷、一下子熱,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先安靜下來,仔細聽我說,紫兒的病已是多年沉病,我不知道這幾年她是怎麼捱過來的,也許是她的意志力強撐著要和你見上一面,也許是對棠兒不放心,總之,她能活到現在,我只能說是奇蹟。”

“奇蹟?你的意思是說……”他的身子僵住,他說奇蹟,那麼是不是代表……“不,你的意思是說出現了第一個奇蹟,有可能再出現第二個奇蹟!是不是?奇蹟是無所不在的。若不是奇蹟出現,到現在我還不能找到紫兒,是不是?那麼當另一個奇蹟出現,紫兒的病就會不藥而癒了,是不是?說話啊!你說是不是!”他狂怒大吼。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他雙肩下垂,紫兒的病讓他有嚴重的無力感。

“你也像那些庸醫一樣,要我們幫紫兒準備後事?你怎可以這麼說,你是莫神醫啊!是人人景仰、連閻王都敬三分的莫神醫啊!說這種話你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他發掌推向他,他不避不閃。

“勖棠,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將死的人是我的妻子,我尋尋覓覓了六年的妻子啊!她不是你的人,你當然說得輕鬆,你知道當年要是沒有她,我早娶了嫣兒,你該感激她的,不能置身事外。”這時候,只要能救紫兒,再難聽的話,他都能說出口。威脅恐嚇也罷,討恩情也罷,他全不在乎了!

“我沒有置身事外!這幾天我為紫兒的病,翻遍天下醫書,卻找不到任何醫治的方法,我試遍各種藥都不見紫兒的病有一絲起色,如果你夠細心,就會發現,紫兒吃的每一帖藥顏色都不甚相同。我不斷不斷地嘗試,結果卻都只有一個——紫兒的病已是回天乏術了!”

他們二人面色凝重地對眼相視。學愷眼裡有著抱歉、罪惡感和深深的同情,而他的眼裡只有憤怒、憤怒和憤怒!然後理智催化了他的憤怒,讓他從憤怒中認清事實,繼而形成悲慟……他只有一條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