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走,我的家和家人明明就近在咫尺,我不能就這麼走掉。我寧願留在這裡,也好過和家人越走越遠。”於秋素含著淚固執依舊。

“逗留客棧不是長久之計,你想要聽訊息,也應該先回張家,然後再託人打探訊息,如果你家裡人沒事的話,到時候老爹我再送你回來成不成?”白老爹只好哄勸道。

“不!我不走,我不能走!”於秋素還是一如既往的執拗。

白老爹好說歹說就是不成,被她鬧得沒辦法,只能來硬的,一拍桌子,鬚髮皆張,大聲斥道:“你這丫頭自己去送死我不攔你!難道你還要連累我這把老骨頭嗎?你那兩個家僕因為貪生怕死都棄你而去了,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嗎?你要是再不聽話,老爹可就對你不客氣了!好好把眼淚擦了,我們現在就走!”

於秋素被震地啞口無言,見白老爹二話不說已經在給自己收拾行囊,想到家人,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在白老爹的勒令下,於秋素只得跟著亦步亦趨出了客棧的門,她想著出了門就奪路而逃,擺脫白老爹。馬車已經候在那裡,快到車前時,於秋素轉向就跑,哪知白老爹早有防範,緊走幾步,一把將她拖了回來,哪裡容得她脫逃:“丫頭你不聽話,老爹沒辦法,只能對你來硬的。”說著連聲招呼車伕,“快!快幫忙把這丫頭給我弄上車去!”兩個人合力將人塞進了車廂。

“爹,娘……哥……”一記鞭響,車子啟行,在顛簸的車上,於秋素挑開窗簾,想到自己正在和爹孃哥哥漸行漸遠,越離越遠,她悲啼不止。

棄車登船,在於秋素的哭泣聲裡,終於到了張家。

張家一家人見於秋素去而復返,忙問因由,白老爹只好如實道來。

張氏抱著於秋素安慰道:“小姐你先別太難過,或許訊息不實也不一定,我們這邊也有去蘇州做生意的商人,到時候託他們打探訊息可好?”

張大樹向妻子撇了一眼道:“梅娘,我看妹妹也累了,你還是先安排了她去裡頭歇息再說。”等到沈氏帶了於秋素進去,張大樹急忙將張氏拉過一旁道,“姑母,你當真要收留於家小姐?”

張氏不解:“這還用問?我自然是要留下我家小姐,怎麼了?”

“姑母,”張大樹道,“於家犯的可是大罪,是要牽連九族的,我們要是收留了於家小姐,萬一被人得知了她的真正身份,我們豈不是要跟著遭災?於家小姐可是個禍端,姑母決不能留!”

張氏一愣,隨即義正言辭地厲聲道:“她是我奶大的孩子,就是我的女兒,我說留就留!假如你真要容不下她,那麼你連我一塊兒趕了出去也好!”說著憤憤然進了屋,撇下張大樹瞠目結舌地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張大樹不敢違拗姑母,這之後只好託人代為打探蘇州那邊的訊息。

在乳母的悉心照料和勸慰下,於秋素慢慢燃起了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傳錯了訊息,或是訊息誇大了其詞而已,也許很快就能聽到家人出獄的訊息,然後一家團聚。可是不幸的訊息還是傳來了,於家男丁都被處斬,母親也病逝在了牢裡。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於秋素站立不住,癱倒在了地上,淚流滿面的她抓著乳母的手不停地哭著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爹孃不會死的……我哥哥不會死的……”要她如何相信不久前還廝守著的家人從此以後就要天人永隔,永不相見。就算別人說一百遍一千遍,她也不能相信,不能讓自己相信。

張氏在於家十年之久,自是情分非淺,想起老爺太太對自己的好,心裡也是難過非常,她抱著於秋素流淚道:“我可憐的小姐,怎麼會碰上這樣的禍事,真是老天不開眼,老爺太太這麼好的人,怎麼就……”她怕重提老爺太太故去的言語無疑又在小姐心上紮了一刀,遂趕緊收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