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後,陳銓這才眯著一雙紅腫的燈泡眼,肅然地問道:“閣下自稱是欽差?”

關天養的目光落在長案上的地圖上,見上面密密麻麻地標了些看不懂的標誌,不由得眉頭一皺,“這麼多地方出現了魔物麼?”旋又笑道,“我不是欽差!”

陳銓頓時為之氣結,強壓著怒氣道:“閣下可知道假冒欽差是什麼罪名?”

“區區欽差,我還犯不著假冒。我姓關,名天養,若是你還不算無知的話,該曉得我是誰!”

陳銓將‘關天養’這個名字在心裡過了一遍,猛地一顫,眼裡掠過一道驚悸的光芒,敦實的身軀當場矮了下去,問道:“閣下便是……天寧先生?”

關天養似乎已被地圖上的標註所吸引了,並沒有立即作答,沉吟了片刻後,才對陳銓招手道:“你過來。”又笑說道:“冒充欽差容易,冒充我,嘿嘿,怕是不可能的。怎麼,整個淮陽北境都已經被魔物佔領了?這才幾個月時間,有這麼快嗎?”

陳銓這才不懷疑了,躬身一拜,走到案側,指著幾處緊鄰豫州行省,且已經標紅的地方道:“這幾處在在五年前就時有魔獸出沒,但數量較少,還不足以形成大患。地方官府也曾想辦法捕獵,惜乎收效甚微。年初的時候,為數眾多的魔獸突然湧入淮北府,短短數日便造成了軍民人等慘重的傷亡。也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淮北地境震動,百姓連細軟也顧不上收拾,就攜家帶,往南逃來。下官幾番派員核查,到二月底才基本探清情況,整個淮北府已被魔獸佔領,人畜絕跡。臨近的這三處府縣,也出現了魔獸的蹤影,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至於這些地方,也只是接到報告,說有魔獸出沒,但並沒有收到具體的傷亡明細,不過絕大多數的百姓已經舉家外逃了。”

【四百三十六、玄武宮式的風度】

關天養邊聽邊點頭,並沒有插話。陳銓說完,他的手指剛移到鳳陽縣上,見是作黑色標註,就用指節重重地敲了兩敲,問道:“看樣子鳳陽縣也只是風傳有魔物出沒,但並沒有得到核實,是麼?”

陳銓道:“是。鳳陽府幾次奏報說境界有大規模的魔獸出沒,人畜傷亡慘重,百姓業已全部逃離家園,再無堅守之必要,請朝廷批准各級官府儘快南遷。下官因情況尚未探實,所以並未向朝廷奏報!”

關天養的臉上突地佈滿了嚴霜,冷笑道:“若是怕死,那就不要來當官。既然當了,不管是天塌地陷,都得給我堅守到最後。在來的路上,我已經借欽差之名斬了鳳陽縣令,雖然急躁了些,但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不殺他。該如何善後,你看著辦就是。我也會把相關情況寫信向皇帝說明。”

陳銓隱約知道關天養是皇帝繼位的第一功臣,偏又是修行者,不受世俗權力管制,連皇帝也是隻稱老師而不名,禮尊已極。且不說這鳳陽縣令本就該殺,就算是沒有犯極大的罪惡,死在關天養手裡也只能怪他倒黴。不過就他本心來說,對關天養此舉深為不滿,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心想:“就算你是皇上的老師那又如何?大臣犯罪,朝廷自有律法,該交由法司讞明懲處,豈是你看不順眼,想殺就殺的?長此以往,朝綱還不得大亂麼?”乾巴巴地應了聲是,也沒有多餘的話。

杜若站在一旁,分明看出陳銓對關天養此舉腹誹之極,而關天養卻作視而不見,心下納悶道:“天養也真是的,這些朝廷官員的好壞與他有什麼相干,非得去管?我看這總督也不是什麼好官,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清楚呢?非得在肚子裡作文章。”

關天養又問了陳銓接下來的計劃和部署,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叮囑要儘快探明魔物的分佈情況,還有就是要安置好逃離家園的百姓,見陳銓都點頭應下了,這才展顏一笑,“陳大人日裡萬機,我也不多作攪擾。告辭!”

陳銓假意挽留,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