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養是怒不可遏,差點當堂發作。

廖成龍說是齊世武協調安排的,而漢江府又不知道這事,齊世武如今也回鄉了,連個對證都沒有了,上寨村百多口子人也好比露水珠兒——人間蒸發了。

天還不黑,挾著滿腔怒火的關天養就回到了九夏城。

廖成龍正要去赴一場宴會,剛從府裡出來,還沒來得及上轎,便聽關天養的聲音遠遠地響起:“知府大人,這是要去哪呢?”廖成龍驚得呃了一聲,循聲望去,見關天養坐在車轍上,手執皮鞭,冷冷地瞧著他。那眼神恍似刀子,要將他的心肺都剜將出來。

“喲……”廖成龍滿心的發怵,卻強作笑顏,“關老闆呀,這……”心想著關天養若是去了漢江府,斷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了,便改問,“關老闆莫不成有什麼大事?走,府裡說!”

關天養嘿嘿地笑道:“好,府裡說!”跳下車轍,隨著廖成龍進了衙內。

落座之後,廖成龍讓過茶,便主動問道:“看關老闆氣色不太好,想必是這段時間累著了麼?哎呀,大過年的了,該休息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關天養也不喝茶,平靜地問道:“知府大人,上寨村的一百三十二口子百姓都安置到哪了?”

“啊?”廖成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見關天養渾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味後,才吃吃地笑道:“昨兒不是派人查了麼,都安置到了漢江府那邊了。詳細地址是,是……”身後的師爺忙湊上來道:“是漢江府上虞縣石橋鎮白水塘村!”

關天養不言語,雕像般靜靜地盯著廖成龍。

廖成龍心下發毛,連哭的心思都有了。若不是官場滾爬幾十年,心性磨練得還得堅韌,哪裡還撐得住?

師爺是個靈醒人,也意識到了不妙,拱手道:“關老闆有所不知,這事是總督府那邊操辦的,我們也是隻接到個行文,具體是由誰操辦的也就不知道了!”

師爺語氣雖然略帶惶急,但中氣十足,神情懇切,關天養能感覺出他沒有撒謊。但廖成龍眼神閃爍,面色白裡透著青,分明就是心懷恐懼。“他在怕什麼?”關天養如是自問,“是不是他做了什麼虧心的事?”便擠動了肌肉,皮笑肉不肉地問道:“是麼?”

師爺道:“怎麼不是了?關老闆請想,上寨村是我們九夏府治下,若不是由總督府協調,怎麼可能將那一百三十二名百姓安置去了漢江府?九夏府雖為三楚首治,但與漢江府是平級,人家那邊不可能接收咱們這的災民的!”

關天養當然知道跨境安置災民的手續很是麻煩,但他已經認定廖成龍肯定知道什麼內情,便問道:“廖大人,是這樣嗎?”

“是,是……”廖成龍強嚥著唾沫,笑道:“關老闆若是不信,可以問齊大人嘛……”若換成是別人,廖成龍早將官架子端了起來。可他也知道,再大的官架子在關天養面前沒有半點用,他不但有著深厚的修行界背景,更是三皇子的老師,弄死他這個五品知府比弄死一隻螞蟻難不到哪去。所以只得強忍著恐懼和怒火,慢慢地周旋。

儘管關天養已經認定廖成龍和上寨村百姓失蹤的事件有關連,但手裡沒有證據,也不能拿廖成龍怎樣。情況到底是怎樣的也要先搞清楚,說不定總督府協調將上寨村的百姓安置到了別處呢?只是在行文給九夏府時出了疏漏。他之所以如此的憤怒和擔憂,是因為聽史玉柱說過,當初為了控制屍毒過快漫延,總是將出現了感染者的村子不論人畜,全部擇地填埋了事。死了的數千人中,大約只有三分之一是真正的感染者,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無辜殃及的。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過於殘忍,絕對不能原諒的。

從知府衙門出來已經是戌時都過了,寒風捲著雪珠子嗚嗚地吹著,縱是裹上了簇新的衣袍,走在大街上的人也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