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從一招一式的基礎練起,就像寫字,要從一筆一畫練起一樣?”

“當然!”白象點頭道:“技可進乎道,藝可通乎神,這是千古不易之至理。沒有基礎,不論是技和藝,都無從談起!”

關天養取過一紙白紙,抓起筆來,照著白象抄寫的經文臨摹了起來。只一落筆,就感到軟軟的筆頭竟然遠比劍還難控制,甚至遠比他覺得最不好用的長劍都還難控制,臨摹著寫出來的字非但沒有半點氣韻可言,字型的架構和篇幅的更是醜陋不堪。渾像地震過後,滿地的狼藉。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將整段經文都臨摹完了,然後才擱下筆,將自己的字和白象的字對比了一下,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哈哈笑道:“這可有意思了!”

白象倒覺得他很有意思,笑道:“劍法也好,書法也罷,都是法。技成乎法,法入乎道。不管做任何事,都有個過程,成長的過程,斷乎沒有一蹶而就的道理。這點你要謹記!”

白象的這番話也印證了關天養的理解,他就連連點頭道:“是,多謝老和尚指點!”

白象拿起了筆,又鋪開一張白紙,微笑道:“你來看這個……”蘸飽了墨的筆在紙上飛舞了起來,有如龍蛇競走,鳳鸞翱翔,變化萬千。

關天養哪裡認得一個字?但沒看了片刻,便覺得有無數的鬼怪妖魔撲了過來,竟要將他吞噬似的;一會兒又成了搶奪龍鱗的修行者,有張志禮,有周鶴章,有辜不誠,還有班師古……霎時之間就多得數不過來,一個個人都揮舞著法寶,說不交出龍鱗就要取他性命;一會兒又變成了一條條的盤旋飛騰的黑龍,神情猙獰而可怖,凜凜的龍威令他怵然而懼。

他想躲,想藏,卻是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想轉身逃走,只一扭身就發現身後卻是絕域。

怎麼辦呢?

有個聲音在喊道:“打敗它們,打敗它們,將它們通通都打敗。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想要真真正正地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你就要戰勝一切的恐懼!”

戰勝一切的恐懼?

能戰勝嗎?

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就算是戰不勝,也得背水一戰!

拔出了短劍,厲吼一聲,將心中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怯懦,所有的勇氣,都從這一嗓子裡吼了出來,然後揮舞著短劍撲了上去。

這一戰較之前與水的那一場更艱難,更具有挑戰性。

此前考量的是技巧,是智慧,是速度,是對已掌握的東西的運用的話,這一次考量的就是意志。

劍修的根本就是意志。

劍修的強大與否不在於戰鬥力夠不夠高,而在意志的堅韌和壯大。

意志就是劍修支配一切,戰勝一切的根本。

只要無所畏懼,那就沒有戰勝不了的敵人。

一番血戰——似乎只是過了一瞬間,也像是鏖戰了整整一萬年——將所有的敵人全部打敗後,關天養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處荒寂無人的原野之上,仰望茫茫天際,除了寥落的星辰和幾縷孤雲,便只剩下了拂身而過的清風。

敵人沒有了,恐懼也就沒有了。

為什麼要沒有敵人才沒有恐懼呢?

又為什麼要有恐懼呢?

恐懼是因為心有牽絆?

恐懼是因為心中有了攀比,有了高下之分,有了強弱之別嗎?

此時此刻,身邊沒有了敵人,沒有了高下,沒有了強弱,除了仰望星雲,什麼都沒有了,恐懼、怯懦、悲傷、痛苦……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這是不是說明它們本來都是不存在的?活在世上,就該存著仰望星雲之想,而將餘者皆拋卻,皆忽視呢?

可是,總有那麼多的對手是戰勝不了的,那又該如何面對呢?

想到這裡,大地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