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唐礦長。走在路上,他問小馬:“這麼晚了,唐礦長還沒休息嗎?”

“聽說唐礦長精力充沛,每天都是下一兩點之後才休息。你怎麼樣,最近又寫稿子了嗎?”

“最近沒寫,沒抓到什麼新聞題材。”

“你為啥不寫寫唐礦長呢,唐礦長為礦工當紅娘,這不是很好的題材嘛。”

“這樣比較大的題材都是宣傳科的人寫。聽說一些記者也來了,他們都是來搶新聞的。”

二人來到二層樓礦長門口,小馬敲門,辦公室裡沒人應聲。小馬喊唐礦長,裡面仍無人答應。小馬側耳聽了聽,原來唐礦長在接電話,唐礦長說:“先把他的工作停下來,讓他寫檢查。你就說是我的意見,我就不信治不了他。看他檢查得怎麼樣,再決定怎麼處理。你們的手腕也要硬一些,怕得罪人是不行的。”等唐礦長接完電話,小馬才再接著敲門。唐礦長說:“進!”

小馬推開門,對唐礦長說:“唐礦長您好,宋長玉來了。”

唐礦長正坐在像床板一樣長的寫字檯後面翻看著報紙,他沒有抬頭,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只“嗯”了一聲。他手邊當天的報紙有一疊,翻完一張,放在一邊,再翻一張。

小馬說:“唐礦長你們談吧,我先回去了。”

唐礦長說:“可以。”

小馬走後,唐礦長沒有跟宋長玉說話,也沒讓宋長玉坐下來,在繼續翻報紙。他像是翻到了一條可看幾眼的訊息,拿起報紙,靠在椅背很高的皮椅上看起來。唐礦長的辦公室很大,後面整面牆都是書架。書架上除了精裝圖書,還有金光閃閃的獎盃。寫字檯前面靠三面牆擺著三排沙發,每排沙發前都有一張玻璃茶几。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大盆蟹爪蓮,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紅豔的花朵正在開放。

宋長玉在門口站著,等唐礦長看完報紙跟他談話。唐礦長無視他的存在,使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威壓。他已經預感到了,唐礦長找他,不會有什麼好事。唐礦長找唐麗華談過,現在輪到跟他談了。在唐礦長的心目中,他可能比一張報紙還要輕,報紙尚值得看一眼,他連一張過時的報紙都不如。宋長玉暗暗把大牙咬了一下,一種類似本能的反抗情緒使他決不主動跟唐礦長說話。既然小馬已跟唐礦長說過他是宋長玉,唐礦長有話只管說就是了。唐礦長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看誰沉默過誰。唐洪濤是個男人,他也是個男人,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就這樣開始了。如果說誰堅持不先開口說話就是勝利的話,在第一個回合,宋長玉竟取得了勝利。唐礦長問:“你怎麼不說話?你叫什麼名字?”唐礦長的眼睛仍看著報紙。

宋長玉還是不說話。直到唐礦長把報紙放下,看著他,他才說:“小馬不是跟您說過了嘛,我叫宋長玉。”

“你老家是哪個縣的?”

宋長玉說了是哪個縣。

“你當農民輪換工多長時間了?”

“將近一年吧。”

“不要說將近,多長時間就是多長時間。”

“十個月多一點。”

“十個月和一年,差得還很遠嘛!年輕人一定要誠實,說話要誠實,辦事也要誠實,這關係到一個人的品質問題。年輕人還要走正道,不要想著走捷徑,更不要走旁門左道。你以為認識了某某人,透過走後門,拉關係,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是不可能的。要想有所進步,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不能靠神仙皇帝,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你明白吧?”

唐礦長不愧是礦長,幾句話就把他的用意揭穿了。他以為他的用意用愛情包藏著,別人不大容易看得出來,不料包藏在唐麗華的父親面前是無效的,唐洪濤輕輕一撕,就把包在外面的東西撕掉了。不過他決不會否認對唐麗華的愛,堅信自己是很愛唐麗華的,而唐麗華也喜歡他。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