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看見,真的沒看見。他問:“你去的時候誰在屋裡?”

小馬說:“只有孔令安一個人在屋裡,我問他哪個是你的床,把礦工報放在你床上了。我還特別跟他交代,不要讓別人把報紙拿走,等你回來,馬上跟你說一聲。怎麼,那傢伙沒跟你說嗎?”

宋長玉說沒有。他很快作出判斷,孔令安不是把報紙藏起來了,就是把報紙撕掉了,才不會把報紙留給他看呢。孔令安的神經出了毛病是不錯,但不等於他的神經都死掉了,比如孔令安用於嫉妒的那根神經,就一定存在著。自從上次孔令安在食堂把他從唐麗華身邊拖開,並聲稱自己和唐麗華談戀愛,宋長玉就似乎看到了孔令安身上那根發展著的嫉妒的神經。也因此,宋長玉對所謂神經病人有了一些新的理解。在正常情況下,人的多種神經各司其職,處於均衡狀態。一旦有的神經在瘋長,在枝蔓橫生,而另一部分神經在受壓抑,在紛紛落葉,離出毛病就不遠了。看來孔令安就是這樣,他的那根嫉妒的神經不但存在著,而且非常強勁,非常活躍。小馬也真夠可以,這麼重要的事怎麼能託給一個神經病人呢!託給孔令安,還不如託給一塊石頭呢,還不如託給一隻狗呢!不過宋長玉沒有埋怨小馬,他知道小馬與康隊長非同一般的關係。他說,等孔令安什麼時候回來,他問問孔令安。

小馬說:“孔令安短時間可能回不來,昨天他父親到礦上來了,說在老家給孔令安聯絡了一家精神病醫院,哄孔令安回老家治病去了。”小馬建議宋長玉到礦工會的報刊閱覽室去看看,說那兒的報紙種類比較多,各種報都用報夾子夾著,也比較全。

宋長玉問:“誰都可以去看嗎?”

“誰都可以看,應該沒問題。他們不問你就算了,要是問你,你就說你是採煤三隊的,是康隊長讓你去的。”

宋長玉急於看到礦工報,特別是小馬送到他宿舍他沒有看到的那一張。他不敢肯定自己寫的稿子登在那張報上了,因為小馬也是看報的人,小馬要是看到會告訴他。但也不一定,那張報也許小馬沒來得及看呢!他從反面給自己找到一條證明,要是報上沒登自己的稿子,就不會引起孔令安的重視,孔令安也不會把報紙拿走藏匿起來。恰因孔令安看到了他的稿子,神經受到進一步的刺激,才做出了那種掩耳盜鈴的把戲。這樣想著,宋長玉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張礦工報,他彷彿在報上看到自己的稿子和自己的名字。他從沒有在報紙上看見過自己的名字,不知自己的名字變成鉛字再印刷出來是什麼樣的,眼皮眨動之中,他的名字一會兒大,一會兒小;一會兒又變成了縮小了的他本人,從報面上跳下來,又跳上去。為了真切的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他趕緊到閱覽室去了。負責管理閱覽室的那個中年婦女沒有拒絕他看報,他挑出礦工報的報夾子,還沒找到座位就看起來了。他從最上面的、也就是最新的那張報看起。他來不及看文章內容,先看每篇文章的標題,大標題和小標題。把所有文章的標題看完,他稍稍有些心涼,每個標題中都沒有雨和傘的字樣,好像雨過天晴,編輯就把傘收起來了。他接著把每篇文章後面的署名也看了,那些名字都陌生得很,跟他毫無關係。他眼睛一亮,在一篇文章的內容中總算看到了喬集二字。定睛看去,原來說的是喬集礦燈房女工節約棉紗的事,沒意思。他看完這一張,又看下一張,下一張。偶爾心中一跳,是因從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