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落個久病之軀誤了陛下掛念,這是禪睿的錯,日後必當勉力盡心。況且,”他看向禪宗,“家主與我手足情深,必定,樂意至極。”

就像是在報復他這些年斬過他所有的期望。如今禪宗垂眼看著地面,那光滑可鑑的玉石板上有禪睿側顏風華,他怔怔地看,明明胸口越看越痛,卻又是越痛越看。捨不得移開的目光就像是捨不得的心思,禪宗覺得他已經入魔了。

聖上也在等待禪宗回話,他們像是僅僅要他表個態,表面的態度而已。

禪宗抬首,也側看向禪睿,那一直平波無瀾的面上泛起笑,漸漸輕笑出聲,他道:“能得陛下垂青,是你福澤,是我福澤,是禪家福澤。我樂意至極,欣喜若狂。來日方長,你我盡心為君為民,攜手並進。”他將最後那四個字幾乎是咬在舌尖,面上的笑和眼中的熱一般濃烈,縱然是已經有所預料的禪睿也在微笑後脊骨發麻。

禪睢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正摩挲著手臂,就聽見兄長在那邊對聖上道:“……禪睢玩劣,久居府院也非男兒所向,斗膽向聖上請命,將他送去父親身邊。”

禪睢立刻炸毛道:“哈?!”

誰要去父親身邊啊!

聖上一個眼風掃過來,讓他原本因為抗議而挺直的腰身立刻又彎下去,滿目敢怒不敢言的可憐。聖上頷首,算是允了。禪宗對禪睿露出個稍安勿躁的表情,道:“禪睢年紀與禪景相差無二,雖未及冠,卻也不該是守在父親身邊。不如一同送去李道長門下兄弟二人,作伴也好。”

……那還不如去父親身邊。

禪睢越看禪宗越覺得他奸詐,支開自己一定是對兄長有所企圖。聽說李道長十分嚴厲,一看禪景就知道……他一回頭,看見禪景還在試臺上擦著他爛刀,時不時低頭說些什麼的樣子。

正常人會這般行事嗎?

禪睿頓了頓,道:“嫡庶尊規有別,禪睢頑劣唯有父親能斂。且兄弟眾多久居帝都,我唯恐父親青燈古剎多有不便,禪睢前往,也算替眾兄弟寥解敬孝之難。”言罷不待禪宗反駁,便俯身恭禮,輕輕道了聲:“願家主隨我此願。”

禪宗垂眸看著他烏髮傾瀉在青衫之上,鋪染到自己手指咫尺,鼻尖似乎還能嗅見他微苦的藥香。禪宗的指尖動了動,側垂的神色彷彿有些鬱傷,指尖觸碰到他的髮尾,柔滑的感覺還停留在自己親手替他解冠的曖昧憶間。昨日他還替他撣過袖袍,今日便正面御前鋒芒不減。

許久。

禪睿才聽見他在自己頂上傳來一聲。

“諾。”

章十六

禪睢最終還是被塞進了去古剎的馬車,被他兄長打包送給了父親大人。他走的那一天禪睿站在亭裡望了許久,久到另一個馬蹄聲也停在亭外。

禪睿已經換了青衫,著那一襲雅白。他站在這送亭之中,就是一幅夏景。“看來大理寺也非傳聞中的那般忙。”他沒回頭,扶著欄杆,依舊平淡如水。

高居馬背的禪宗甩振馬鞭,“御前白衣都這麼悠閒,大理寺算什麼。”

禪睿似乎笑了,可惜他始終只給了禪宗背影。餘夏的風拂撩他的衣袖,苦澀的藥香清飄飄在送別的淺憂。禪睢一直是他的軟肋,如今這個軟肋已經被他親自送出了帝都,剩下的時日,他與禪宗又該如何自處?父親見到禪睢,自會知道些什麼啊……深宅中的關係就像是灼燙的隱秘,他和他尷尬的站在兩側,突然驚覺後是抵死纏綿的荒涼。

“如今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禪宗只望著他,“你想做什麼。”

“我已經請告聖上,不日將往鳴杉城。”

鳴杉城。

果然是鳴杉城。

握緊的手鬆了又緊,反覆的像是禪宗的心潮。他什麼也沒有說,偏偏額角突跳著,他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