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抽下馬鞭,吃痛的駿馬嘶鳴一聲衝出去。郊外的風猛烈撲打在臉上,禪宗疾策著像是不會停止的執念。他在馬上不敢回頭,生怕回頭一眼,身體就會調轉馬頭,將亭中白衣掠回身前然後拋卻雜念直奔天涯。

這一刻真是該死的想搶走他去私奔!

只要掠奪到他一直跑下去就好,讓禪家和聖上什麼統統去見鬼!

禪睿雅白的衣袍在風中似乎染上了禪宗怒驚的風塵,他沒有撣袖和拂身,而是一直看著禪宗賓士的馬衝往遠處,目光中說不清的綿長。他走出亭子,只是在他即將要看不見禪宗的馬時,禪宗又霎時勒起韁繩,駿馬揚蹄驚嘶,生生被主人拽扯回籠頭,比方才還要兇猛的速度衝回來。

青色的衣袍在疾風中飛揚,禪宗咬牙切齒的將他兇狠地搶掠上馬背,扣按在胸前,腳下的馬鞍使力,馬匹不管不顧的瘋衝出去。鼻尖就抵在禪睢耳邊的滾燙摩挲,禪宗低低地冷笑,像是被他氣極了,恨不得將這個人都按進自己軀體裡。

“好啊,去吧。既然要走,那就把賬算清楚禪睿。你這裡到這裡,渾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養白養肉的,搭上了聖上的線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女人,誰來償還我?”他深深嗅著他越發苦澀的藥香,低啞道:“把這樣的你送給瓊桃,從此我的夜誰來暖?”

縱然是禪睿,白皙的耳際和頰面也被他氣息籠燻的泛紅,但是一直只會溫柔溫和溫隨的男人咬了唇,清貴風采在他的馬背上早就煙消雲散,道:“有種你就這樣跑進帝都去。”

禪宗抽馬鞭,當真就這樣衝向帝都城門。一青一白在馬背上何其顯眼,況且這馬也不是普通的馬,跑起來的速度蠻橫又沉重。遠遠守城軍就看見了,今日守城的小將還是禪家軍裡當過職的,怎麼敢攔。慌忙呵退開進城的百姓和商隊,給這位爺留出一條順暢的入城道。

這小將遠遠瞧著,還以為宗二爺今天是得了美人馬前逢春,待馬近了才嚇傻了。那是美人嗎?!那分明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禪白衣禪大公子!那可是親兄弟啊……啊啊啊安國公若是親眼瞧見這對兒子這般大膽行事會不會殺了他們這些目擊者?想到這裡他恨不得把眼珠子藏起來,急得抱頭蹲身,趕忙大喊道:“讓他們進、進、進!別攔!上面問起話來就說我在如廁裡出不來!啥也沒看見!”

禪睿在疾策中呼吸急促,緊張的掌心滿是溼汗,臉色也愈加不妙。最重要的是,禪宗今日是真的被驢踢了腦袋,竟然敢這麼狂妄的真帶他入都!

明日滿朝文武如何說法?聖上問話如何作答?禪家聲威將會如何被口誅筆伐?父親呢?父親會不會直接派人今夜就要了他的腦袋!

緊張的手掌被人強勢的插握住,交合著握緊。禪宗握著他的手牽著韁繩,下頷緊緊壓在他肩頭,懷抱緊密,十指交握。溫雅的面容在這個時候奇異的惡劣。

被急馬驚掠的攤位和人潮驚亂四散,禪宗目光緊盯在他微垂的脖頸,看見他側顏霜白卻平靜,想要一口咬死他的衝動絕不是說說而已。

禪景正在街角買糖人,才掏出的銀角還沒遞出去,身後就像狂風捲襲過去。他呆毛被卷帶著偏了方向,他眨著貓眼,一臉懵懂的看著對面賣糖人老先生因為吃驚長大的嘴。

噫。

發生了啥?

潺淵在他身側打了個口哨,揉正他的呆毛,淡定道:“遞錢。”

禪景老實的回神遞錢……“啊喂!你怎麼也在這裡?!”他大驚的跳開一步,看向一邊空蕩蕩的地方。周圍才受到馬匹驚嚇的人群默默轉看向他,他登時紅了臉,尷尬的咬著糖人,飛快的給了錢就跑。

可惡!

又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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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禪睿所料,第二日狀紙像是雪花一般的堆積到了聖上案頭,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