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打了個照面。

“那是……那是良妃?”她走後,金陵君驚訝地如此發問。

皇太后點了點頭:“瘦地不成人形了。”

這一代金陵君正是皇太后的嫡親兄長,浙王妃鳳姝鳶的生父,自從他苦心培養的女兒被先帝指為浙王正妃後,金陵君彷彿一下子對後宮中的權為之爭失去了興趣,就連新帝納妃的時候,都只是應付性地報了一位庶女的名字上去。

他沒有與皇后一爭高下的野心,那位庶女自然也樂得老實,每日應酬了高位妃之後,便自得其樂地在自己的寢宮打發時間。商墨凌給予母舅足夠的面子,將出身金陵鳳氏的秀女封做了寶林,並且在晉封良妃的時候,順勢將她也晉了才人。

金陵君為良妃唏噓了幾句,又問:“不知靜才人在後宮,可還省太后的心?”

皇太后微笑了一下:“很省心,沒想到你會送這樣一位乖巧識時務地女兒入宮。”

金陵君便也賠著笑:“娘娘與陛下皆疼寵皇后,臣又何必自討沒趣?金陵已經出了一位權傾天下的皇太后,臣與族人都很知足。”

他的態度取悅了皇太后:“你心裡明白便好。”

金陵君又道:“只是太子殿下來日若要冊妃,還請太后多多費心。”

皇太后面色不變,心裡卻想起商墨凌之前篤定的言語,他不會再讓後宮出現鳳氏的皇后了,來日太子登基,必然要迎娶外姓正妃。

“你難道還看不清如今的局勢?”皇太后道:“你以為鳳氏逼死了外姓皇后,皇帝就會如願冊立鳳氏皇后?”

金陵君聽懂了皇太后話裡的意思,忍不住面色一變:“陛……陛下的意思是?”

“回去培養你的兒孫,”皇太后道:“今朝之後,他們或許有機會在朝堂上大展拳腳。”

金陵君結結巴巴道:“可……可後族的規矩……”

“規矩都是人定的,”皇太后瞟了他一眼,從手旁的案几上端起茶盞:“陽平君能在梁王叛亂後安然無恙,你難道以為是,這是因為陽平身居出身後族的緣故?自溫儀皇貴妃始,陽平的嫡系裡,已經有三代沒有入過後宮了。”

陽平鳳氏的女兒盡數嫁給了朝中新臣,裙帶關係為陽平旗下的商業貿易大開方便之門。既討好了皇帝,又發展了自身,簡直是——一舉兩得。

金陵君心中幾番來回,終於下定決心,向皇太后跪了下來:“臣……臣有一物要獻給太后。”

皇太后挑了挑眉:“什麼?”

金陵君從袖中抽出一方錦盒,高舉過頭頂:“寒舍曾收容過一位雲遊老僧,合該有緣,那僧人是在府中圓寂的,留下一枚丸藥用作報答,據說……可起死回生。”

皇太后伸手接過那方錦盒,開啟盒蓋,只見名貴錦緞上放了一枚褐色丹丸,隱隱飄出藥香。

“既然有此等靈藥,為何不早早獻上來?”

金陵君張了張嘴,道:“不知此藥是真是假,故而不敢貿然進獻。”

皇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若真為靈藥,陛下與皇后必感念此德。”

金陵君鬆了口氣,再次向皇太后叩首:“多謝太后。”

皇太后點了點頭:“退下罷。”

桓宓依然在長信殿內殿昏睡,如同良妃推測的一樣,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皇太后走近內殿時,商墨凌正在塌邊的案几上批閱奏摺,他手邊已經積壓了三天的摺子,厚厚地幾摞壘在桌上,正在看的一冊摺子邊,還放著桓宓的藥碗。

“皇后如何了?”

商墨凌抬頭,起身對她行揖禮,答道:“聽天由命。”

他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竟然還能對皇太后微笑:“倘若上天眷顧,沒有將她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