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己這邊飄了過來,這實是不可思議的事,那人身在空中絲毫不能著力地居然將迅速垂直下落之勢變為緩緩斜斜飄落,那種輕功真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腳下是千丈峻谷,落下去任你神仙之身也難一死,那人緩緩飄將過來,想落在那片石竹林上。

當他飄落在竹尖兒上的時候,他聽到竹林下一聲女人的尖呼,那聲音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令他心神一震,但他知道此時全憑提著一口真氣,萬萬不可分神,只聽他長嘯一聲,雙足在竹尖兒上一陣繞圈疾行,步履身法妙人毫釐——

淨蓮女尼當那人飄落竹尖時,已能清楚地看見他的面貌,這一看,登時令她驚叫出聲,她差一點就要喊出:“捷哥……”

但當她幾乎喊出口的時候,庵裡傳出一聲清亮的鐘聲,那古樸的聲響在翠谷盪漾不已,她像是陡然驚醒過來。她想起:“我已出了家做了尼姑啊!”

但是那竹尖上的人,那英俊的面頰,蒲灑的身態,正是她夢寐不忘的“捷哥哥”,她怎能不心中如狂?

她不知道兩月不見何以捷哥哥竟增長了這許多功力,這時他雙足不停繞圈而奔,身體卻不斷盤旋而上,最後落在一根最高的竹尖上,他單是微彎,陡然一拔,身體藉著那盤旋而上之勢,如彈丸般飛彈向空中。

她不禁大吃一驚,心想:“你輕功雖然好,但要想躍上這危崖,可還差得遠呀!”她雖然盡力忍住驚叫出聲,但那嬌麗的面上滿是擔憂焦急之色。

可是他卻穩落在半崖壁上,敢情崖壁雖說平滑,總不免凹凸重重,是以估量落在凸出的石邊上,遠看的人尚以為他貼在壁上哩!

他仍是憑一口真氣,施展出蓋世輕功,一躍數丈地猱身而上,那瀟灑的身形終於小得看不見了。

若是告訴別人這一幕情形,他絕不肯相信世上有這等輕功,淨蓮雖然看見了,但她永沒有機會說給外人聽。

事實上,這幕神奇輕功給她的震動遠不及心靈上的壓迫,此刻她呆呆地不知所措,並不是想著那絕世輕功,而是想著那個秀俊的影子。

“捷哥哥,我們永別了,就像那崖上的雲霧,輕風吹來,就散得一絲不剩了……”

“可是我畢竟再見了你一面,雖然那麼匆匆,但我已經滿足了……”

“從此刻起,我將是一個真正的世外之人,一塵不染,心如止水,至於你,你還有許多未了的事,我只能天天祝福……祝福你一切幸福——一切——”

瑩亮的淚珠沿著那美麗的臉頰,滴在地上,霎時被幹燥的沙土吸了進去。

她站了起來,舉步困難地緩緩走入,那潔白的影子仍盪漾在深谷中,正如一朵淨潔的蓮花——像她的法號一樣。

天光一黑,太陽落過了崖壁,谷中頓時幽暗下來,只有西月湖中仍倒映著西天那一角餘輝。

那危崖上,晚風襲人,令人生寒,一條人影如箭射了上來倒不是說他快得像箭,而是他那勉強登上崖邊的緊張情形好像是一支力竭的箭矢。

他那上升之勢本來萬難上得崖邊,但不知怎地,他雙腳空蕩一下,雙臂一拔,身體已上了崖邊,雖則有點倉促,但這種勢盡反上的身步,實是武林罕見的神功。

他立定了足,長長噓了口氣,敢情他一口氣提住一直不敢放,所以逼得臉部有點紅了,他喃喃自語:“這‘詰摩神步,端的妙絕人寰,若不是靠它,我此刻定然已經喪生絕壑了。”

這時他轉過身來,俯身向下望了望,那崖下雲霧嫋嫋,深不見底,只聽得谷底山泉轟轟衝擊山石之聲,方才自己借腳上縱之處,已是雲深不知處了,他暗道:“不是那一片竹林,再好的功夫,也要喪生在雙煞的手中了。”

他正在回想方才那一聲嬌呼,那呼聲中充滿著焦急,驚訝,是那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