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頭領把酒囊丟給葉如晦,自己在腰間再摸出一個,喝了一口笑道:“葉公子家世應該不算是差,要不然也不會有如此大的氣量,是王朝西南那一州的,不過依著公子身材來看,倒不像是南人,像北地漢子,不過一口王朝西南官話做不得假,老劉我聽著親切,像極了家裡婆娘的嘮叨。”

葉如晦這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北匈烈日下飲酒居然是一種常態,虧他當初還以為這是那兩位女子豪邁,無奈搖搖頭喝下一口酒的葉如晦打趣道:“老哥這是想家了。”

老劉重重點頭,感嘆道:“誰不想,漂泊在外哪裡有不想家的,這在北匈便是更想了,說句實在話也不怕葉公子笑話,這不僅是想家,還怕,怕回不到家,怕把命都丟在這裡嘍,老哥家世不好,前些年做過正當生意,可都賠了,之後便想著坑蒙拐騙吧,好歹維持個生計,可做過幾年,實在是心裡不是滋味,後來才想起做邊境走私,反正賺北匈人的錢要比賺咱們楚人的錢要心安得多,這積攢下來些銀子,再一狠心變賣了部分家產,花了大價錢買了不少貴重物什,賣到北匈,之後再回去,就不幹嘍,免得婆娘天天唸叨。”

葉如晦嚥下幾口辛辣白酒,這才笑道:“老哥是實誠人,不過就不怕我起了什麼歹意?”

老劉先是一怔,復而哈哈笑道:“葉公子這一身斤兩,真扛得住老哥隊伍裡的那幾個壯碩漢子不成。”

葉如晦不置可否,頓了片刻這才說道:“其實同老哥一樣,我走在北匈也怕,怕回不了家,最怕自己那未過門的媳婦兒被別人搶了,可來了北匈又不敢半途而廢,總歸要走完才是,不然回去容易遭人笑話。”

老劉拍了拍葉如晦肩膀,搖頭說道:“葉老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遭人笑話沒啥大事,笑便笑唄,總歸是得要把命保住才是真的,不然沒了命,媳婦兒可就真跑了,不過你這個年紀的小夥子,老哥說太多也是無用,只等你長兩年便要知曉這老哥說的話都不是什麼假把式,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

葉如晦呵呵一笑,舉起酒囊示意,老劉與他酒囊相撞,兩人都飲下一口酒之後,葉如晦這才抹了抹嘴說道:“走出大楚之前,我還去過南唐東越,倒也算不得什麼壯舉,但大抵是差不多都走過一遍,見過不少風景,回到大楚之後又把大楚走了一遍,最後覺得什麼沒啥地方可去了,就想著回家娶媳婦兒了,可家裡長輩說不行,要去北匈看一看,看一看這個許多人一輩子沒去過的國家,這又把我攆出來了,這才讓我又走一趟北匈,不過走南唐也好,東越也好,雖說都不是一番風順,可走這次北匈便真的差點把命丟了,要我說,早知道如此,當時就怎麼都不該答應下來。”

老劉喝下兩口酒,咂摸出不少滋味之後笑道:“葉老弟,我早說你家世不一般,家裡長輩是明白人,走走看看不是什麼壞事,只不過走這趟北匈就當真沒必要了,這些蠻子野蠻,可不怎麼知道禮數。這樣吧,老哥這貨物運到榆木城之後便要折返,你跟著老哥一起回去便是,回到家中就說已經走完了一趟就是,大不了現在老哥家中住些時日,等到時間對得上了這再回去,保管是天衣無縫。”

葉如晦打趣道:“老弟我飯食吃得多,只怕到時候老哥也要急著攆我走。”

老劉雖然也是哈哈大笑,不過這總歸是不再強求,到了他這般歲數倒是也明白了有些話不能多講,因此在他看來,這位葉老弟一定是大楚那邊的家世不凡的子弟,說不得家中產業便要抵得上他跑數百次北匈。

葉如晦眼見著這眾人都已經整頓完畢,就等著老劉這個商隊首領一聲令下,他便很自然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