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住雲涯,問:“要我一起麼?”

雲涯腳步一頓,輕搖頭,即提步離開。

水東瞧著他的背影。

背影,是雲涯最近留給踏雲樓每個人的最多印象。

夏立再見到雲涯時。

對方安然得讓他有些隱隱說不上的難受。

隨口聊幾句,雲涯連話都少得很。

夏立倒連敘舊都弄得有些尷尬。

雲涯似是看出,道:“臣這些日子不愛多言,陛下見諒。”

夏立笑笑,道:“下個月,小皇子就要出世了。”

“恭喜陛下。”

夏立:“你……近日來,還好?”

雲涯似有可無道:“也就陛下見著的這樣。”

“三軍不日將班師回朝。”

“臣在此先恭賀過陛下。”

夏立:“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雲涯深吸口氣:“有一件。”

夏立:“什麼?”

雲涯恭首道:“臣同陛下一齊長大,心裡自然是知道陛下的宏圖偉業,走前還想勸陛下一句。若是想收攏兵權,多則十五年,少則十年光景。這裡面的時間算計,當然不包括動用將軍重臣的子嗣,柏家根基太淺,扳倒安陽王……陛下怕是難。”

“哦?”

“至於通商權,若是從太子開始教起,又要這天下昇平,待陛下孫兒當朝,可以一試。”

夏立握緊椅子,盯著雲涯一字一句道:“你這麼說,不怕大不敬?”

雲涯笑:“不外乎是受些皮外傷,陛下又殺不了我。”

夏立緊皺眉眼,瞪視雲涯。

雲涯神色極淡,是夏立未見過的淡然,不是怕抑或不怕,是一種不在乎的淡然。

雲涯起身作禮,告退。

“等等,剛才你說,走前?”

雲涯腳步微頓,並不回首,道:“再過些日子,臣要去其他地方,不能為陛下分憂,也就不給陛下添堵了……”

夏立怔忪。

雲涯:“阿立,君王之道乃是孤道,就此別過。”

“怎麼,連你也不能為我分憂了?”夏立輕聲道,說不出的悵然。

雲涯一拂袖,走的灑脫:“道不同不相謀。”

兒時情誼,今日兩清。

這御書房雲涯來過許多次,有憤怒有不甘有埋怨有歡喜。

唯獨今日,他分外平靜。

六月初夏,南夜闌算了個好日子出來,說是普渡寺的禿驢們暗示的,張竹拿她無奈,遂將本定的婚期提前了些,熱熱鬧鬧辦完了,夏瑋蕭羽送的禮物不少,新宅院臨近安陽王府,南夜闌好動,蕭羽好東西多,常常走動著,兩府關係不錯。

雲涯選了個孩子,已是有十三歲,有些根基,但是畢竟年紀大了些。

雲涯也不急了,想著,先養著,若是有差池,再說也行。

他為他起名,花遠。無字。

花是按照祖上在青燕堂排好的既定姓氏沿用下來。

花遠此子,看著有幾分清秀,眸子中透著狡黠,張竹看過,是有幾分可造之材,然則雲涯也不能算是他一手教導的性子,故他也說不上個什麼,只能靜靜檢視以待花遠長大些。

張竹和南夜闌的婚事之後,雲涯終於去拜訪了一趟安陽王府。

夏瑋和雲涯有些相顧無言。

夏暖在時還好些,夏暖不在了,氣氛僵硬的很,再則夏瑋第二日就將夏暖發喪,雲涯心裡雖覺著本該如此,可是說心裡能坦然接受倒還是沒到那麼大度。皇親貴族一旦入皇陵,除開祭日外,一般是不給外人見的。雲涯到現在,也沒給夏暖墳頭燒上一柱香。

說不怨,真的還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