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溫婉頷首。

匡雲西握著那隻微顫的手,發現幾處新生的繭點綴在那綿軟的雪肌上,看來她在這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縷憐惜湧上心頭,他輕拍她的肩。“你受苦了。”

“不會,其實……”他的體貼教她心情一陣起伏。“這裡的人對我們挺不錯的。”

“成天冷嘲熱諷,明知咱們是出外人,盤纏用盡才會落魄至此,有人發糧放賑也不通知一聲,還故意在我們面前吃白米飯,這樣叫好?”安伯怒道。

“起碼他們未因我們欠租,就趕我們出大門。”這份遮風避雨之恩,印秋芙永銘五內。

她出生富貴,在此之前壓根兒不知“貧窮”二字如何書寫,直到兩年前,印家船隊在海上遇暴風,隨船者無一生還,同時亦賠上印家半數家產。她爹孃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輾轉病榻年餘、最後去世,印家也只剩一個空殼子了。

她不得不遣散家僕,僅帶數名忠心者前來投奔未婚夫,以為有靠,卻被拒於門外,他們說,未婚夫妻在成親前不得相見,要她在客棧裡暫住,等候天雷幫準備妥當,再僱花轎前來迎娶。

誰知這一等就是半年餘,期間,安伯常派人前去打探訊息未果,他們盤纏用盡,只好捨去舒適客棧改搬入大雜院。

兩個月前,他們連買糧食的錢都沒有了,一夥人坐困愁城。後來決定,男丁上街謀些粗活幹、丫環則製作糖餅沿街叫賣,他們不讓她出去拋頭露面,說這樣會被夫家嫌棄,其實她早知自己被嫌棄了,否則他們不會一拖數月不來迎娶。

最後印秋芙決定跟大雜院裡的婆婆、嬸嬸們上山採野菜,不管怎樣,食物總是不嫌多,況且,吃不完的野菜還可以賣人,多少貼補點家用。

一夥人有了生路,她也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以為就此否極泰來,不意月前,她在山上跌了一跤,起初以為沒什麼,怎知回家後她竟開始發燒,整整燒了三天;退燒後,她的眼睛也瞎了。

安伯忙請來大夫為她診治,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沒辦法,只好再向天雷幫求救。可他們置若罔聞,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她已徹底絕望時,天雷幫突然派人來訊息,說要來迎娶了。

她打心底懷疑,安伯卻深信不疑,日日領著傭僕親往路口迎人,想不到還真給他找了一個姑爺回來;不過卻是個早已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對她生疏如陌路的男人。

他真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雲哥嗎?小時候,他明明叫她秋妹的……

第二章

有關大雜院裡的住客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的爭執,在秦冰一句“有話進屋裡說,別在門口吵架,丟死人了。”的怒吼下,暫告一段落。

匡雲西和秦冰被請進了大廳……說是大廳,也不過是處擺了一張桌子、三張椅子的空間,其落魄程度與匡雲西在西荻國的家有得拚。

不過他已經住習慣了,對於這種破屋反而有股親切感。尤其這裡還有個美美的名字——曉園,與他那威風的王爺府更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匡雲西很快樂地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的溫和讓人驚訝,畢竟傳聞中的天雷幫少主並非如此和善之人,但也沒人提出質疑,每個人都很安靜,像是……各懷鬼胎。

最後還是匡雲西輕笑地打破了沉寂。

“我有一友,自幼體弱多病,常年與藥罐為伍,拜他之賜,我也學了幾招岐黃之術,若芙妹信得過我,我想為你檢查檢查,不知你意下如何?”

印秋芙才十八歲,當然不想就此盲眼終生,聽聞有人肯為她治病,粉紅的唇彎起一朵清豔的笑。

“麻煩雲哥了。”她坐到匡雲西身邊,行進迅速、腳步穩當。

匡雲西瞄她一眼。“想不到你適應力挺好的,這麼快就捉準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