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漢子已生出幾分同情之意。

這時,只聽那轎中傳出一個無力而蒼老的聲音道:“你是何處人士,欲訴告何人?有何冤情,本官容你當街細細道來。”

他這一番話聽得林南暗暗稱讚,有人攔轎上訴,他身為京師府尹竟允許來人當街訴怨,想來也應該是個好官了。

只聽那漢子答道:“小人祖籍山陽縣,在這長安城裡以販茶為生。昨日小人起早往芙蓉坊送茶,回來時聽聞內子在街上竟被撒家那撒彪橫搶了去,小人恐內子有失,便急忙去撒家要人,卻沒想到那撒彪非但不交還內子,還指使家丁將小子一頓亂棒打了出來,若不是小人跑的快,恐怕現在已被這群惡奴打死了。”他說完這段話,已是聲淚俱下,情狀十分悲慼。而林南在旁邊聽了這忍不住義憤填膺,正所謂朗朗乾坤,天子腳下,竟然有如此欺男霸女之徒,怎能不讓人氣憤!

那邊,轎中的長安府尹卻停了半晌才說道:“這麼說。你要狀告的就是撒家的九公子撒彪了?”

“正是。”那漢子伏地說完。只見剛才遞入轎中的狀紙啪的一聲就飛了出來,正打在他身上。

“那裡來的刁民,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既是山陽縣人,訴狀便要遞到山陽縣衙去,焉敢越級上告!”那蒼老的聲音驟然間變的甚是嚴厲,那府尹的態度陡然間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變。

新隋律的確規定,非朝廷命官不可越級上告,違者杖二十。但這個漢子既然居於長安,豈能按祖籍論處的道理,這府尹此舉實在是強詞奪理。矇混百姓。

“大人,這……這……”那漢子此時也懵了,原以為碰上了個能為自己伸冤的好官,可瞅現在這意思。他卻是不願意管自己的事了,一時間他心中升起了官官相護的感覺,拳頭都握的緊了。

轎中的聲音此時又道:“本官向來人寬宏,這杖刑之罪今日便免了,起轎。”

“咣!”鑼聲再次響起,兩個衙役將那漢子扯住拉到了一邊,猶是如此,那漢子口中仍還喊著:“大人,你不能走啊,大人!”

林南在馬車中看的一清二楚。這府尹判若兩人的模樣明顯跟撒家有關,而撒姓的官員在朝廷中能另堂堂長安府尹都畏懼三分的人也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官居尚書左僕射,封上柱國的兩朝元老撒無忌。

大隋自敬帝楊廣登基以來至如今,封上柱國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同為兩朝元老,官至尚書右僕射的老臣封德彝;另一個就是當今的尚書左僕射,上柱國撒無忌,還有一個則是當朝戰功顯赫,官居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的名將侯君集。

在這三個人當中,撒無忌的根基最深,自從景帝朝大將軍李素謀反被誅以來,李氏家族元氣大傷,撒家一躍成為天下八大門閥之首。門生故吏遍佈天下。而封德彝因為年老多病,常常稱病不朝。所以朝廷中大多數文官都以撒無忌馬首是瞻,這其中自然也有長安府尹李玄名。

目送著李玄名的行駕遠去,兩個衙役才把那漢子扔在一邊,冷聲道:“快滾。”

看著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林南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時前面的一個隨從低聲對林南道:“殿下,我們走吧?”

“且慢。”林南吩咐一聲,然後從車上下來,向那漢子走了過來。

眼見他手中緊緊握著那張狀紙,一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慘慼模樣,林南感嘆了一聲,伸手上前去扶他。

那漢子目光散淡,看也不看他一眼,行屍走肉般的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