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或像模像樣教她釣魚或帶著她爬湖後的山。

而白楊的生日那天,也恰是九月初九的重陽節。

“重陽湖”這個名字只有白楊和林小天知道,那個時候是在冬天,回憶裡也都彷彿染上了冰雪的樣子。

冬天的重陽湖,湖面結著厚厚的冰層,林小天喜歡在上面滑冰。林小天好像從來都不喜歡戴帽子,即使北方的冬天那麼冷,好像要冷進骨髓般。

林小天的耳朵有凍瘡,看起來有些紅腫,白楊偶爾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讓他戴一會,不過三五分鐘他便又戴回到白楊頭上。

白楊記得在那湖邊,林小天講過這樣一件事情。

他說在他爸爸剛進監獄的頭幾年,家裡就自己和奶奶一起生活。那時他太小,不知道該怎麼生活,奶奶自打爸爸進監獄後腦子又變得不是很清楚。

他總是把米麵胡亂弄熟,給自己和奶奶吃。

家裡本來就窮,爸爸一進監獄就更窮,只能靠著低保過日子。

有時候很久很久都吃不到肉和新鮮的菜,他總是希望鄰居會看著他和奶奶可憐送點吃的給他們,可是這種事一次都沒有發生過。

後來他明白,有些事得靠自己。

有一次饞的狠了,他就偷了鄰居的一隻雞,回來自己剁吧剁吧就燉了。

可是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第一次偷拿別人的東西吧。

後來他把雞燉熟了,給奶奶端去吃,自己卻怎麼也下不了口。

他就去鄰居家把鄰居的兒子哄了過來,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吃。那一頓雞肉吃的是真的解了饞,吃完後他就問鄰居的兒子這雞肉好吃嗎?

鄰居的兒子當然點頭說好吃。

他就又說,知道為什麼這麼好吃嗎?

鄰居的兒子搖頭。

他說,因為這是你家的雞。

後來的結果無非就是他被鄰居的大人拖去揍了一頓,雞吃也吃了,他也吐不出活的來,所以這頓打,他覺得值。

乍聽到這個事情,白楊笑的不行,直說他蠢,吃都吃了,還說出來幹嘛?

他也笑,可是笑著笑著就靜默了。

因為白楊的眼淚下來了,白楊看著他,腔調有些哽著,說:“別再幹這蠢事了,以後我在家裡給你帶肉吃。”

他搖頭:“早就對吃的沒有執念了,只要別餓死就好。”

坐在重陽湖後的山坡上,可以看見火車站,每天有火車在那裡做短暫停靠。有人來到這裡,有人離開這裡。

白楊問過林小天以後想做什麼?

林小天說他想念書,一直念下去,可是不太可能。

要不是有個義務教育撐著,學校找了幾次他家一個親戚才給他交的學費,現在的他也不可能在學校裡。

白楊有些意外,他的表現可不像是會在學校裡坐的穩的學生。

他回頭看著白楊,很認真的問:“如果你知道一件事對於你來說就是天大的奢想,你還會認真對待這件事嗎?”

爸爸還活著,這是白楊最大的奢想,既然明知道這不可能,平時便不怎麼願意想起,只是偶爾會在夢裡情不自禁重溫兒時情景而已。

這一年,白楊十五歲,因為休學過兩年所以比同屆同學年紀偏大的林小天也才不到十八歲。

。。。

天整個黑了下來,林小天騎著腳踏車帶著白楊在下山的那條小路上歪歪扭扭的狂奔,寒風如刀割般刺到臉上,林小天的耳朵又開始疼起來。

白楊抬高了胳膊,兩隻手輕輕的捂住他的耳朵,粗毛線的手套觸感刮的耳朵有些不舒服的麻癢,林小天裂開嘴角,笑的無聲無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