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迎面看到媽媽端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白楊的心涼了一下,看著她沒說話,就要進去自己的房間裡。

她到底是叫住了她。

“白楊,你今天去哪了?”

白楊頭也不回:“學校。”

“你還撒謊,你學校的老師打電話到家裡說了你近段時間頻頻逃課,還和學校的問題學生有來往。。。”

“什麼叫問題學生?”

白楊打斷她還未說完的話,回頭一臉求知的看著她。

她也不含糊,站起來迎視著白楊,說道:“林小天的爸爸是殺人犯,家裡窮的底掉,他天天偷雞摸狗不幹正事,這還不叫‘問題學生’?”

白楊把背上的書包脫下扔在地上,粗毛線的手套拿在左手裡,右手食指蹭了下凍得涼涼的鼻頭,抬頭一臉天真的問:“那我算不算的是‘問題學生’?媽你不知道吧,我前段時間把學校的一個男同學腦袋砸開了,他爸媽找來學校理論,晨會上我還在全校師生面前被通報批評了。你說我這樣算不算上一個‘問題學生’?”

其實後來很多次白楊想起媽媽,情緒都是複雜的,從前的怨和恨隨著時間世事的變遷已經淡了,內疚的情緒卻隨歲月沉澱而愈加濃烈。

那時的她怨媽媽沒有保護好自己,又恨她的無知無覺,讓白楊本該無憂愁的歲月卻生活在苦難之中。

很多年後的現在,她卻有些同情當年的媽媽,爸爸不在後她已經很不幸,爸爸那邊家人的淡漠和帶她改嫁後受人白眼的辛酸,那時候的白楊又怎麼能理解這些呢?

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卻也因為白楊,讓後來的她變得更加的不幸。所以後來的白楊,每每想起這些事情,對她的內疚便越加深一分。

往事已散如雲煙,追悔內疚也並不能改變些什麼。

及至現在,如果不是‘地鼠’的出現,那些往事的簾幕,白楊怕是再不會主動揭起。

白楊記得那個晚上之後,很長時間她們誰都沒有理過誰。

甚至她在白楊的眼中很陌生,再也不是她十歲之前幸福童年中的那個媽媽。

不過在那次之後,白楊許久都不再逃課,雖然每日裡依舊在學校舞蹈室練習到很晚才會回家。

林小天也很久沒在學校裡出現,中考將近,或許他已經徹底脫離了學校吧。

過年之後,天氣漸漸回暖。

四月底的一個深夜,睡夢中的白楊隱約聽到外面窗下奇怪的叫聲,意識稍微清醒點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拉開窗簾看見微弱的手電光束下幾個月不見的林小天站在外面,笑看著白楊。

。。。

‘重陽湖’後的半山坡上,林小天拿了件破舊的軍大衣緊緊的籠住他倆的身體。

雖然兩人都冷的發顫,可是當流星雨真的出現在天上的時候,兩人都掩飾不住的興奮。

林小天回頭看著白楊說:“你知道為什麼今天一定要來看流星雨嗎?”

白楊搖頭:“為什麼?”

“因為今天的流星雨是白羊座的。你叫白楊,生肖是羊,生日是重陽。”

白楊難得的笑著:“其實,我還有一個跟羊有關的,除了你說的那些。”

林小天好奇:“還有什麼?”

“咩咩,我的小名叫咩咩,我爸爸給我起的。”

林小天笑:“好奇怪的名字,從來沒聽過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那當然,我爸爸給我起的,當然奇特。除了我爸媽,沒人知道。”

白楊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滿滿的幸福感,彷彿從前一家三口的甜蜜美滿從來沒有離她而去。

林小天得意:“現在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