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蓮。

咫尺之遙,陸茗眉卻完全沒發現時經緯的存在。時經緯疑惑起來,她在等什麼人?

印象裡沒有人能讓陸茗眉煥發這樣的光彩,她自稱認錢不認人,口頭禪是“你不理財財不理你”,和他長達半年敷衍性質的交往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從他的人際圈裡挖掘客戶吧?

陸茗眉的笑容甜蜜程度,和這些客戶的身價數量級成線性關係。

依此推論,得是什麼重量級的款爺,才能讓陸茗眉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這樣求偶的訊號啊……時經緯還沒盤算出具體結果,一個略顯面熟的身影已闖入視線。

儘管時經緯一向自信到自戀的程度,但看到程松坡本人的這一刻,他仍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種人,生來就是讓人用崇敬的目光去仰視的。

畫家和畫匠的區別在於,後者只有技巧,而前者還需要天賦。

程松坡無疑屬於前者,男人的陽剛本色和藝術家的浪漫氣質在他身上渾然一體。

一般來說偉大的藝術家都是已經逝世的藝術家,但時經緯見到程松坡的第一眼,誕生出的念頭卻是,總社這一次的買賣,穩賺不賠。

下一秒程松坡和陸茗眉在大廳裡旁若無人的擁吻。

面對任何突發新聞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的時經緯,此刻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何狀況。

那個口口聲聲說他會成為“背叛者”的陸茗眉,兩小時前還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現在笙館,維持著淑女形象聽兩家家長商談婚期,兩小時後在機場航站樓和另一個男人忘情擁吻。

她雙臂環在程松坡頸上,纏綿沉醉,彷彿整個宇宙洪荒都為他們停駐。

時經緯從未見過陸茗眉這樣小鳥依人的模樣,她好像一瞬間變回十七歲,滿滿的愛戀都寫在眼睛裡,憧憬而略含羞澀地望著程松坡。

等宇宙重新開始運轉的時候,陸茗眉才聽到身後有人笑道:“我媽不放心,要我出來送你。”時經緯由衷地佩服陸茗眉的變臉功夫,前一秒她還對著程松坡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小鳥依人痴心纏綿,下一秒對轉槍頭朝向自己的時候就變成階級敵人水火不容防狼防盜。她像刺蝟遇到敵人,渾身尖刺寸寸豎立,瞪著他問:“時經緯你想幹嘛?”

時經緯心中快意無比:小妞,不是我故意要和你過不去,實在是你這半年態度太囂張,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時爺我當年也是幼兒園一霸!他笑得越發成熟穩重,像極狼外婆:“老人家是迷信一點,你不喜歡他們請風水先生算日子,可以跟我說我慢慢勸他們嘛,你看這大半夜地跑出來,他們多擔心你吶?現在晝夜溫差這麼大,你就穿這麼點,凍病了怎麼辦?最近甲流橫行……”

其實話說出口時經緯就後悔了。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社裡要鼎力宣傳的青年畫家怎麼就和陸茗眉湊到一塊,但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他和陸茗眉迄今為止別說親個小嘴,連牽個小手都不曾有過,陸茗眉說到頂也就是隱瞞不報不夠坦白,絕談不上欺騙感情或一腳踏兩船。他一時玩過火開出這種玩笑,實在有點對不住陸茗眉。

況且……看當時陸茗眉那眼神……

好像對程松坡挺認真的。

時經緯回到家躺在床上到凌晨兩點都沒睡著,翻來覆去地回想今晚上自己一時頭腦發熱乾的爛事。陸茗眉好像氣得快哭了,揚起手來就要揍他,還是一旁的程松坡攔得快。她動不了手就要他滾,時經緯也就順水推舟“滾”回來了。

他見過程松坡的照片,而程松坡還不認識他,時經緯琢磨著,也許明天採訪的時候先向程松坡解釋一下比較好。

還沒想好具體怎麼解釋,外面的大門上響起一陣猛鼓重錘般的敲門聲。

一開門,陸茗眉如河東獅般地雙手叉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