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齊終於抬起眼睛道:“我沒做什麼虧心事!這些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憶,我不問你本人,只是不想讓你想起傷心往事。”

冼皓避開了他的視線,似是不想搭理他,徑直走到那株樹旁坐了下來,神情明顯黯淡下去。有些事,只要提到了就不可能不想起,只要想起了就不可能不黯然神傷。丁齊默默地走了過去與她並肩坐下,兩人捱得很近,他伸出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冼皓的身子稍微僵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了,也鬆開了手中一直緊握的枯骨刀,將之連鞘插進了沙地裡。

這時譚涵川已經到了莊園門外的平坡上,頭遠遠地望了一眼,嘆了口氣道:“對呀,這才是搞物件的樣子嘛你們兩個大半夜不睡覺,可別折騰我呀,這一驚一乍的,太嚇唬人了!”

丁齊和冼皓又是好半天沒話。丁齊見冼皓情緒有些低落,聲問道:“你是不是有點生氣?老朱和老譚當初調查過你,其實不必介意,江湖人的習慣嘛。那時剛剛認識,他們也調查過我的資料,估計連我上學時的檔案都看過了。”

冼皓撅了撅嘴,聲音似是無限委屈:“我才不會和老譚他們計較呢,這事我早就知道。可你為什麼非要把我當成另一個人,難道我還是我,你就接受不了嗎?”

丁齊趕緊解釋道:“不不不,我絕沒有那個意思!假如你不是你,我才覺得接受不了,否則這段時間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冼皓:“你是夠糾結的!”

丁齊:“我當初在定境中,見到了那樣的一幕,一度信以為真。我在琴高臺世界中告訴你了,還當面問了你,你卻騙了我。”

冼皓瞟了他一眼道:“不是我騙了你,是你自己在騙自己。你既然那麼問了,我當然會那麼,就是想看看你還能作出什麼妖來?”

丁齊的手從她的肩頭滑落到腰間,卻順勢摟地更緊了,柔聲道:“你有很多事不記得了,對嗎?”

冼皓:“是的,我曾經忘記了很多事,拿枯骨刀才慢慢想起來。”

丁齊:“那你還記不記得,憶往事的時候,你曾經過一句話‘我們殺過很多人’。你的是‘我們’而不是‘我’,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後來入定時所見的魔境,可能就是受這句話的誤導,人的意識活動就是這麼複雜而微妙。”

冼皓:“少跟我專業,你這是在怪我嗎?”

丁齊:“哪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想問你當時幹嘛要那麼?”

冼皓又低下了頭:“我確實不記得了,但我知道為什麼,就是‘我們’而不僅僅是‘我’。我報的仇,不是我一個人的仇恨,也代表了我的父母,我們一家一起在報仇。”

丁齊:“你這個傻子,既然改了名字,為什麼不連姓一起改?冼這個姓氏並不多見,你的年紀恰好又能對得上,所以才引起了範仰的懷疑。他原本不可能找到你的,就算見了面,也不太可能直接懷疑你。”

冼皓答道:“他找不到我,也意味著我很難找到他。況且冼這個姓是父親留給我的,我就是冼家的女兒,這是印記也是紀念,我不想改也不可能改。”

丁齊忽然道:“我們是同一類人。”

冼皓:“怎麼?”

丁齊望著月色憶到:“我當初出過一件事,你知道的,然後被學校開除了。我的導師曾給我一個建議,他可以找人幫我改名字,然後再給我推薦外校的一名導師,讓我繼續去讀博士。但是我拒絕了。”

冼皓沒什麼,只是把頭靠到了丁齊的肩膀上。又過了一會兒,還是丁齊問到:“你不想改姓氏卻改了名字,難道名字就不是父母起的嗎,有沒有想過將來再改來?”

冼皓:“冼心晴這個名字,真不是我父母親自起的。”

丁齊有些詫異道:“怎麼會不是呢?”

冼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