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露出些許追憶之色,

“我記得那還是十三歲那年冬天,母親病重,父親充了役,家裡三個弟弟餓死一個,賣了一個,還有一個半死不活,沒有辦法,我沿街乞討,卻只討了半碗餿飯,我忍著餓,將其捂在懷裡,想著回去加些水煮給母親和弟弟,卻撞上了一富家少爺的狗。

不過一個哈巴狗,就要了我半條命,也要了母親和弟弟的命,我那時候就在想,為什麼我要餓肚子,為什麼弟弟要被賣了,為什麼母親要病死,弟弟會餓死。

這個時候一個人跟我說,是皇帝的錯,是他窮兵黷武,將江南百姓的糧都奪去當了軍糧,父親也是這樣被充作了民夫,我恨死了皇帝,也恨死了捱餓,所以我跟著那人走了,每日裡在漆黑的地下高喊著日月重開大明天,其實我知道那是反賊,但為了一碗稀飯我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稀飯變成了麩糠,那也行,後來,麩糠也沒了,那人說皇帝徵糧徵得太厲害,我們只有從大戶那兒搶糧。

一開始我不敢,可看到那條狗,那個富家少爺,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拿著石頭在夜裡一下一下的砸著,先是狗,再是人,直到血肉模糊我才回過神,死命的吐著,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帶我進了糧倉,我從沒有見過那麼多的糧食,還是上等的精米,我什麼也不顧了,用牙撕開麻袋,狠狠扎進了米堆,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我一定也要建一座糧倉,然後每天扎進去!

後來,我們將這批糧食倒賣給了另一家富戶,得了不少錢,我分了一份,有二十兩,不多,可那時候我從來沒見過銀子,恨不得抱著它睡覺,但那人告訴我,抱著錢不會生錢,只有花了才能錢生錢。

我信了這句話,從此摸爬滾打,靠著那人暗裡扶持,短短几年就攢下萬貫家財,這時,邊疆戰事再起,我知道糧食又會成為緊俏貨,所以那人幫我囤了很多糧食,我很奇怪,是誰這麼大的胃口,怕只有軍隊吧,一語成讖,這些糧食的確是送給軍隊的,不過不是大衍軍,而是給草原人。

我沒覺著這不對,不僅是草原人給的多,更因為他們打的越久,我就能多賣幾次,後來我聽說皇帝被圍,倉皇南逃,急忙又是囤了一大批糧食,這次我要送去京城,若是異族圍城,京都糧價必定暴漲。

可我失算了,國公爺力挽狂瀾,救了皇帝,打退了草原人,這些糧食我只能囤著,每日看著它們心生厭惡。

後來,我聽說販鹽能掙錢,便準備去做這個,有那人幫忙,我吞掉了幾個小私販,卻還是覺得略有不美,於是想著購買鹽綱,那人並未多說,只幫我拿來一冊,不過以後卻要我自己做。

我想著有鹽綱在手,這錢不還是自己往袋子裡跳,可我錯了,有鹽綱,只是允許你能自己產鹽賣鹽,卻沒說你一定能賣的出去,我的鹽剛出鹽場就被劫去,積引越來越多,錢很快就賠了大半。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想要掙錢,就得拳頭大,我又找上那人,求他幫我,他說他也無能為力,鹽商的人都是幾輩子積攢下的,我想招人,就不能和他們一樣養家丁。

我聽從了他提議,暗裡收攏了一些青皮,慢慢的,就有一群叫花子自己投上了門,我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短短几年,他們就越做越大,搶地盤,收利錢,我知道這樣不成,會養一條白眼狼,就一邊養著他們,一邊給官員送禮,借官府的勢時不時的打壓他們,靠著他們,或威逼、或利誘,我拉攏起不少豪商,私下裡結成了蘇州商會。

這是我最風光的時候,也是最落魄的時候,那人回來了,帶來了一個訊息,我養的丐幫已經在金陵城和揚州城有了分舵,人數只多不少,所以涉嫌謀反,錦衣衛和駐軍隨時會來征剿,我求那人幫我,卻被他提出來一個條件,以後只能聽他的,我心想這種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