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關上門,聽到咖啡壺掉落的聲音之後才又推開:〃只是咖啡壺是砸不死人的,換口鐵鍋倒有可能!〃

段秋淮聞聲抬起頭來,看到是高一鳴,先是一驚,驚後則是喜,一驚一喜之後卻是怒上心頭,又倒了杯酒,他冷冷的道:〃這軍長府乃是汙穢之地,您高老闆屈駕光臨,不怕傳出去壞了您清白的名聲嗎?〃

高一鳴關上房門,走過去將自己的黑色鬥蓬解下,順手搭在一張太師椅上:〃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的真是太多了,當年的淮哥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小彤子冷嘲熱諷的!〃

段秋淮看著拿了一本詞集坐到他身邊,舒服的倚坐在沙發裡依然優雅從容、談笑風生的高一鳴真是又愛又恨:〃當年的小彤子也不會翻臉無情的待我的!〃

高一鳴的眼光從詞集上轉到他臉上:〃那你自己說,是誰先挑起事端的?〃段秋淮哽了一下:〃若不是你一直不肯明確表態,我又怎麼會這樣!〃高一鳴嘆了口氣:〃淮哥,你還要我怎麼樣呢?〃

段秋淮將酒杯放下,握住了高一鳴的手:〃快點嫁給我吧,別再讓我想你想得坐臥不寧,總是擔憂害怕了!〃

高一鳴的眼變得深遂而朦朧了:〃淮哥,我也想與你在一起啊,可是……高一鳴還有一些未了之事,我必須要做完它們,讓高一鳴能真正的善始善終!要以高子彤的身份嫁給你,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做得到的。〃

段秋淮看著她的眼:〃小彤子,你知道嗎?就算是現在,就算是我握著你的手,和你說這些親密的話,我也還是有抓不住你的感覺,你的人在我身邊,我卻不知道你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人家用’咫尺天涯’來形容相見卻不能相親的情人,我與你相見也相親,卻還是覺得我們是咫尺天涯……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真的!〃

高一鳴震動的看著他,眼中悄悄閃過一絲慌亂,然後她垂下了眼:〃那……怎麼樣才會讓你相信我呢?〃

段秋淮的眼倏地的放光了,呼吸也變得急促了,緩緩的,他俯下頭,虔誠的、無限憐惜的吻上了高一鳴的手,高一鳴沒有阻止他,看著他俯著的頭的眼中雜亂的交織著各種思緒,最終,她闔上了眼……

段秋淮從夢中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枕畔皺痕還在,幽香仍存,卻已是人去衾涼。他怔了怔,忙披衣下床,大聲叫道:〃陳靜舟!〃陳靜舟急忙走進來,段秋淮張口欲問又止,好一會才道:〃昨晚她是不是來過啊?〃

陳靜舟忍俊不禁了:〃是的,軍長,高……她確實來過,而且還留了下來。您不是作夢。〃段秋淮自己也好笑起來:〃她現在在哪裡?〃

〃一清早就離開了,說是時機未到,還需掩人耳目。〃段秋淮點了點頭,這確是小彤子一貫的作風。陳靜舟輕聲問道:〃軍長如今再不會懷疑高老闆了吧?〃段秋淮一笑。

只是誰也不知道,此時的高一鳴已在北平開往天津的火車上。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不是不想與段秋淮在一起,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與段秋淮在一起後他要如何為自己定位。現在的段秋淮還有一顆愛小彤子的心,也只有一顆愛小彤子的心了!她常常想:如果高一鳴不是小彤子,那麼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會有如今的局面的!

十年來他們走著不同的路,遵循著不同的原則,信仰著不同的理念,他們其實是截然不同的人,除了一段相同的回憶之外,他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也是她早就決定了的,只是中間轉轉折折,新增了那麼多的意外是她所無法預見的,尤其是昨夜……交付出自己,並不在高一鳴的意念中,可是,此時想起,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也許無論怎樣來講,她的離開都是必然的,但是在感情上,是她負了段秋淮,那……就算是一種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