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群震顫發出的嗡鳴聲裡,卜凡的皂靴踏碎了地磚縫隙滲出的血珠。

他身後四道正在融化的影子突然凝實,玄鳥展翅掀起的罡風將門內湧出的粘稠黑暗撕開缺口。

"跟緊。"卜凡的聲音穿透失真的空間,指尖劃過金鼎時帶起一串火星。

那些熔化的玉器金液突然倒卷,在眾人足下凝成半透明的棧橋,延伸向黑暗深處湧動的猩紅霧靄。

蘇瑤踩上棧橋的瞬間,袖中飛出十二枚銅錢。

這些沾著簪灰的方孔錢懸成星斗陣型,將眾人籠罩在青白交雜的光暈裡。

郝柔腕間的赤金鑰匙突然發出龍吟,驚得薄萱手中即將觸到鼎身的銅尺噹啷墜地。

"是蜃氣。"甄婉突然開口,藥簍裡飛出的七色草藥在鼎中燃起紫煙,"這些霧氣會腐蝕"

她的話被驟然翻湧的猩紅浪潮打斷。

棧橋兩側的黑暗裡浮出千萬雙青綠瞳孔,那些拳頭大小的生物振翅時抖落的磷粉,竟將金液凝成的棧橋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別碰霧氣!"靈淵守護者首領的骨杖重重頓地,杖頭鑲嵌的獸瞳突然睜開。

幽藍光束掃過之處,霧氣凝結成冰晶簌簌墜落。

這位始終沉默的老者終於露出袖中纏繞的青銅鎖鏈,鏈節碰撞聲竟與郝柔心口浮現的血書卦辭產生共鳴。

薄萱突然抓住卜凡的衣袖:"西南角!

石碑!"她髮間的銀絲鈴鐺無風自動,指向濃霧中若隱若現的黢黑輪廓。

甄婉的藥杵凌空畫符,驅散的霧靄後露出半截斷裂的碑體——陰刻的九頭玄鳥圖騰,正與蘇瑤簪灰聚成的虛影一模一樣。

卜凡的指尖撫過碑文裂縫,突然轉頭看向守護者首領:"二十年前七月既望,靈淵的潮汐為何提前三日?"他說話時,鼎群投射的光影正在碑面交織成星圖,某個殘缺的星宿位置恰好與郝柔中衣上的血書重合。

守護者首領的骨杖微微發顫,獸瞳映出卜凡袞服上逐漸清晰的日月紋章:"公子可知,王妃下葬時棺槨裡"

尖銳的破空聲打斷了對話。

霧中突然射出數百條透明觸鬚,蘇瑤的銅錢陣應聲而破。

甄婉驚呼著丟擲藥囊,卻見卜凡反手握住郝柔腕間鑰匙,將薄萱的銅尺釘入某尊青銅鼎的獸首眼眶。

整座棧橋突然翻轉,眾人墜落時看到的最後景象,是二十年前王妃的虛影捧著鑰匙,緩緩沉入碑底湧出的血泉。

卜凡在空中扯開衣襟,心口浮現的龍形胎記竟與鼎身上的銘文嚴絲合縫。

當眾人摔落在實地上時,靈淵深處響起了鎖鏈崩斷的轟鳴。

薄萱摸著身下冰冷的石磚,突然發現那些磚縫裡嵌著的,全是與家族徽記相同的玄鳥尾羽。

(本章完)卜凡的指腹沿著石碑裂縫遊走,玄鳥圖騰的斷翅處恰好卡著半枚銅綠斑駁的卦錢。

當蘇瑤的簪灰虛影與星圖重合時,那些陰刻的星宿紋路突然滲出暗紅血珠,沿著他的指尖蜿蜒成二十年前的月相圖。

"七月既望,月入箕宿。"卜凡突然將郝柔腕間鑰匙按在血珠匯聚處,青銅鼎的嗡鳴聲裡夾雜著鎖鏈斷裂的脆響,"靈淵潮汐提前三日,是因有人借箕宿移位偷換天時——"

他猛地轉身,袞服上的日月紋章在血光中泛起金芒。

薄萱手中銅尺突然震顫著指向西南,那些嵌在磚縫裡的玄鳥尾羽竟自行飛起,在眾人頭頂拼出殘缺的家族徽記。

"二十年前中元夜,我卜氏宗祠的鎮靈鼎本該鎮壓惡煞。"卜凡的聲線像浸過寒潭的刀刃,抬手間金鼎碎片懸浮成星斗陣,"但有人用王妃棺槨作引,將惡靈渡入靈淵——"碑文裂縫突然噴湧血泉,映出甄婉藥簍裡翻飛的七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