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僱了你們,你們就該送到底。奶奶的,老子要劫,你們怎麼不說拱手相讓?”其實袁二公子雖說不是公事,但只不過不便聲張而已,一個臨安鏢局如何敢與他們鬥?袁二公子拍拍手,叫手下人進後院接銀子,卻衝耿蒼懷道:“叫耿大俠白忙一場,不好意思,但耿大俠把這麼又重又貴的傢伙搬運這麼遠,也算有勞了。”

耿蒼懷一愣,方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怪不得我從李若揭手裡搶了人,卻勞你們緹騎三十二尉追殺,原來當是我耿某劫的鏢了。”

想著微微一笑,他雖因此負傷甚重,卻不以為意。口中淡淡道:“姓耿的倒沒有這等手段,今年我雖路過江西,卻全是為私事,更無這等心機,能劫鏢殺人於不知,最後再找個冤大頭來頂賬。”

他已知辯是辯不清的,也不想辯,自己必然無心中已被人利用,頂了這劫鏢的賬——心下卻似乎並不真正惱恨那劫鏢之人。

袁二公子以為他故意不承認,也隨他,含笑道:“噢?”一揮手,眾騎士就要去牽馬。

那邊那少年人卻忽然敲了敲桌子。

他一直沒出聲,現在雖只敲了敲桌子,眾人還是不免一齊向他看去。

袁二公子笑道:“噢,我倒忘了,照江湖規矩,見者有份,給這位少俠留下一箱。”

那一箱銀子怕不有一萬餘兩,夠幾個中等之家的資財了,他出手可算大方,也更見出實不願與那少年人為敵。但眾人已知他心計極深,退一步必有進兩步之勢。那穿黑衣服的少年人卻冷冷地道:“我就是鏢主。”

第六章夜戰

眾人看向他,只覺他事事出人意料。他這麼年紀輕輕,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想起他當日單人只劍,劫得如此貴重之物卻神不知鬼不覺,連緹騎三十二尉並袁老二這一干人都上了大當,屢屢撲空,直追至銅陵才發覺。其計謀勇識,果非常人所能及,也難為他一個人怎麼做來!卻又早早算計好,暗暗於江西就已嫁禍耿蒼懷,移花接木。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更是手段詭詐,匪夷所思。眾人都要看耿蒼懷怎樣。耿蒼懷卻只微微一笑,略不在意。

金和尚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讓那龜兒子鬧個灰頭土臉!”

袁二公子這時才知道那少年出現在小店絕不是路過,倒得認真對付。他面色不改,笑問:“兄臺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眾人也覺那少年不像貪財之徒。他的答話更絕,只聽他冷冷道:“我見宋朝皇帝每年向金朝皇帝送上二十五萬兩銀子——有他送的為什麼沒我送的?我要比他多送三萬兩,看那金國封我個什麼官兒,豈非相當好玩?”

眾人也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若當真有這二十幾萬兩銀子,無論在哪兒只怕都高官貴爵唾手可得,只覺他這人當真邪僻得緊。

袁二公子還是沉得住氣,淡淡道:“兄臺固然一劍驚人,但混戰之下,閣下這諸位朋友只怕難免損傷。兄臺既已救人在前,現在又何忍累人於後?”

那少年並不答話,只仔細去擦那杯子。袁二公子又待再說,他已冷冷截道:“他們並不是我的朋友。”

旁邊金和尚聽了卻不惱,心裡只望他與袁老二好好作對一場。旁人的臉上神色不免轉憂。那少年仔仔細細擦完了杯子,忽然揚臉道:“我好像一共殺了五個緹騎都尉。”

屋中頓時氣氛一緊,不知他此話是何含意。

袁老二皺了皺眉,半晌道:“兄臺若肯放開今天之事,我大哥面前……自有我交待,咱們今後還是好朋友。既往不咎,如何?”

眾人都想,袁老二這下可算退讓到底了。看來他心中實無把握勝這少年,否則不會對這少年如此忌憚。那少年卻把已擦好的木杯仔仔細細地揣進了懷裡,輕輕舒一口氣,第一次正正式式雙眼直視在袁老二臉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