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藕絲纏(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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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卻讓他想起了當年。那年,他們三人同在庭院中作畫,陽光暖烘烘地灑在身上,聞心蘭手持畫筆,在紙上勾勒出的寫意蘭,瀟灑肆意,滿是靈動之美,就如同她本人一般,在他的記憶裡鮮活而明亮。
“這些藕種是永昌十三年存的。”李雲軒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沙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緩緩抬手,抹去睫毛上的泥漿,動作遲緩得像個遲暮老人。隨後,他彎下腰,從琉璃燈旁取出一個陶罐。陶罐上滿是歲月的痕跡,泥土斑駁,彷彿在訴說著悠悠往事。
當封泥剝落的剎那,一股陳年荷香裹挾著濃郁的水汽洶湧而出,瞬間瀰漫在整個荷塘上空。李雲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與眷戀,他輕輕撫著陶罐,像是在撫摸著最珍貴的寶物,“那年你說‘若得並蒂蓮,不羨九重天’,我每年存一罐,想著想著有朝一日,能博你一笑,能讓你真心歡喜。”他的話語越來越低,帶著無盡的落寞與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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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心蘭聽著他的話,眼中的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複雜難辨的神色。往昔的回憶與如今的無奈在她心中交織,攪得她內心一片混亂。此刻,荷塘中的並蒂蓮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似在嘆息這場錯付的深情,又似在緬懷那段回不去的舊時光 。
聞心蘭站在窗前,望著荷塘中那個身影。她的手不自覺地抬起,鎏金護甲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突然,“噗”的一聲,護甲刺破窗紙,她的視線隨之聚焦在李雲軒手中的陶罐上。
陶罐內壁刻滿了正字,最舊的那道硃砂痕已褪成殘紅,她一眼便認出,那正是自己那年與墨晚風泛舟採蓮的日子。李雲軒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某個刻痕,那處硃砂格外鮮亮,像一道永不結痂的傷。聞心蘭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王爺何必自取其辱。”她的聲音冰冷,帶著一絲決絕。說罷,她抓起案上的《蓮譜》,用力擲向荷塘。書頁紛飛,如折翼的白蝶,在夜空中飄零。李雲軒見狀,卻不顧泥水,俯身去撈飄落的殘頁,後腰猙獰的疤痕猝然暴露在月光下。那是三年前,他為取滇南異種蓮,在瘴林被毒藤所傷留下的,他知道聞心蘭喜蓮,得知這個訊息他立刻馬不停蹄地前往。這疤連御醫都嘆“九死一生”。
“蘭兒你看。”李雲軒忽然直起身,掰斷手中的藕節,銀絲在琉璃燈下泛著幽光,“都說‘藕斷絲連’,其實……”話還沒說完,泥水中的書頁突然被夜風掀起,露出夾層的泛黃信箋。聞心蘭瞳孔驟縮,她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那分明是墨晚風當年寫給她的《採蓮賦》,末尾卻被添了行小楷:“卿採蓮,吾採卿影。”
看到這行字,聞心蘭的眼眶瞬間溼潤,她的手緊緊抓住窗框,指節泛白。這些年,她以為自己已經將那段感情深埋心底,可此刻,那些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無法呼吸。李雲軒望著她,眼中滿是深情與痛苦,他多想告訴她,自己這些年的心意,可話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
夜風吹過,荷塘中的荷葉沙沙作響,似在為這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嘆息。此刻,聞心蘭與李雲軒之間,隔著的不僅是這滿池的荷花,更是多年的愛恨情仇。
月色如水銀般傾灑在九王府的荷塘,四下靜謐,唯有荷塘深處傳來陣陣蛙鳴,此起彼伏,為這寧靜的夜添了幾分生機,卻也襯得人心愈發寂寥。
李雲軒立在荷塘之中,身姿挺拔卻難掩落寞。他彎腰,動作輕柔地將手中的殘藕放在廊下,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期許,低聲說道:“根莖埋得深些,開出的並蒂蓮更豔。” 那殘藕,就像他與聞心蘭之間千瘡百孔卻又難以割捨的情絲。說罷,他緩緩轉身,帶起的水紋如同一雙無形的手,攪碎了滿池的月光,波光粼粼間,仿若揉碎了一場旖旎舊夢。
聞心蘭立在窗前,目睹著這一切,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李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