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場合在御前就行了;倒並不是一定需要其下場揮杆。因此;等到張興跟著一個宦官前去換衣服了;坐在天子之側的她便笑著說道:“三郎;若不是杜中書明言;誰能想到如此勇士竟然還精通經史?早就聽說杜中書最擅長簡拔人才於民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杜卿確實素來慧眼識英才。”李隆基欣然點頭;眼見得要下場的人全都去準備了;他方才再次問道;“據說杜卿曾經在成都鄉野村莊之中;覓得英才收在門下;如今那個弟子還在雲州教導矇昧孩童?”

陳寶兒跟了自己這麼多年;有心人早就都知曉了;而李隆基這個天子竟然也會知道;不外乎是有意打聽;亦或是有人稟報;所以;杜士儀不慌不忙地說道:“回稟陛下;臣首徒陳季珍確實是臣當初在成都令任上收錄門下的;那時候正逢登籍逃戶和居人爭搶一處茶園……”

杜士儀原原本本將當時那樁案子娓娓道來;尤其是突出了當時還是童子的陳季珍仗義執言;見李隆基果然大為驚異;他又將陳寶兒前些年跟著自己為記室;在成都、在江南、在雲州之戰;林林總總的表現都渲染得淋漓盡致;末了方才說道:“他的底子已經很厚實了;但因為出身低微;因而不欲早仕;更願意趁著年輕好好做幾樁實事;臣就依從了他留在雲州主持培英堂。”

“果然是少年出英雄。”這一次換成武惠妃讚歎連連;她看了一眼場上預備下場的姜度竇鍔以及光王李洽壽王李清;含笑說道;“不過開元十二年至今;也已經八年了;杜中書收了一個弟子之後;怎不曾再多收錄幾個弟子在門下

“臣當年在成都時初見陳季珍;也是見他年紀幼小;在山野之地卻能夠勤奮苦讀;如此良才美質埋沒實在是可惜了;這才動了惜才之心;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至於此後數任;一直都太過繁忙;哪裡還有工夫收錄弟子?不過;之前宇文夫人倒是曾經提過;讓我教導他家大郎;我和宇文兄當年相交一場;故而推辭不過;只能答應了;其實心裡著實是誠惶誠恐得很。”

李隆基聽到杜士儀竟然還答應了收宇文融長子為弟子;不禁有些微微吃驚。可想到杜士儀對宇文融一貫恪守朋友之道;如今照拂其長子也並不奇怪;他便嘆了一口氣:“宇文融流死嶺南;朕其實也惋惜得很。他固然有罪過;但罪不至死;更何況他財計之能甚至更勝裴耀卿;朕本來還打算大用他的。你既然答應了他的夫人;便多盡心力吧。倘使其長子真是人才;記得向朕舉薦。”

“是;臣代宇文審多謝陛下”

杜士儀竟然不下場;姜度竇鍔對視一眼;嘀嘀咕咕說了一句便宜他了;而壽王李清和光王李洽卻各自都有些不得勁。至於旁觀這場比賽的諸王;沒有費太大勁就得知了御前的那一番談話;對於天子竟然如此體恤信賴杜士儀;自然是羨慕嫉妒恨。

身為皇太子的李鴻甚至在和鄂王李涓單獨相處時;低聲說道:“我等名為皇子親王;真是遠不及杜君禮一介外臣”

李鴻和鄂王李涓光王李洽的關係最為密切親近;聽到這樣怨望的話;李涓甚至壓根沒有去勸解;而是嘿然笑道:“何嘗不是?阿爺對於有才能的外臣多半會不吝重用;可對我們這些兒子卻如同防賊似的。你身為太子;現在卻連東宮都不讓呆了;至於我們;成婚後就住在勞什子的十王宅;連出個門都難甚至就連咱們的名字;也是今天改一回明天改一回;聽說之前又有人說過有什麼不好;反正只憑阿爺隨心所欲改就是別看十八弟現在風光;想當初咱們誰沒有那樣的時候?”

是啊;想當初他們的母親深得聖眷的時候;他們這幾個從小就聰明伶俐朗秀俊俏的兒子;何嘗不是父親的心頭肉?

李鴻苦澀地嘆了一口氣;等想到太子妃的殷殷囑咐;他才打起精神來。就在這時候;場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歡呼;他慌忙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