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離李俶胸膛不足半寸!

李泌。天下雖大,只有李泌,能有此一託!

肅宗肅然不動,怒氣毫髮不減:“李泌,你這是何意!”然而劍勢已頹,劍尖微有下沉。

李泌伏地奏道:“臣請陛下三思——”當此之時,李俶又叩頭,端言方正:“兒臣冤枉,乞請與薛嵩對質。”

李泌依舊拉著肅宗一柄衣袖,急急說道:“此事大有蹊蹺,陛下英明!”見肅宗神情已有所鬆動,乃低聲繼續說道:“須知,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這一句話,卻是大見成效,肅宗即刻垂下劍,然嘴上還是說:“朕還能冤枉此不肖子不成?”見李泌仍跪在地上,隨口道:“先生請起罷!”

李泌起身,抬目見張淑妃坐於殿上,先見過禮,再與肅宗說道:“大唐律例,平常百姓尚有臨堂對質之權,何況堂堂皇家?殿下既口稱冤枉,還請陛下傳來薛嵩,當堂對質?只是,此案淑妃娘娘也是苦主,不知娘娘意外如何?”

張淑妃眼珠一轉,道:“正是。”邊說邊走下殿來,笑謂肅宗道:“俶兒一向忠良純孝,怎會做出這樣的事?陛下,你可太是魯莽,別冤枉了好好的兒子媳婦!”她直言肅宗“魯莽”,肅宗卻並不氣惱,拈了下鬍鬚,斜覷李俶,由鼻間重重的“哼”了聲,道:“既是你說的,那就傳薛嵩來!”

張淑妃立即傳下令,由李輔國親自去押解薛嵩見駕。李俶與沈珍珠仍跪於原地,李泌見肅宗沒有叫他二人起身之意,又勸說一番,其意無非是哪有罪犯見駕時郡王王妃跪在一旁之理,皇家風範何在,淑妃也似模象樣的幫著勸說,肅宗這才讓他夫婦二人起身肅立旁側聽令。

薛嵩押於大理獄,離大明宮雖不甚近,然從傳話至押到,多不過一時三刻功夫。張淑妃數次翹首祈望,卻遲遲未有到來,不禁嗔怪道:“這個李鋪國,如今辦事怎生越來越拖沓!”

沈珍珠心中惴惴。薛嵩固然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軟骨頭,但這等的攀誣之詞,決不是他可以自行想出和敢做的,必定是受人指使,並允以無上好處。瞧今日情形,多半就是張淑妃的主謀指使。既然如此,對質可是凶多吉少。卻見李俶面沉如水,神色清冷,心頭甚是難受。皇帝殺李倓在先,疑李俶於後,為這皇位皇權,當真是沒有半分父子親情,怎不叫李俶心寒?若薛嵩押來後說出對李俶大不利之言,該當如何?皇帝多疑之至,只憑薛嵩一張供詞便認定兒子會篡位弒君,想起昔年太子府那位慈愛父王,實是天差地別。

她思來想去,沒一個辦法可通,手心裡全是汗水。

這一個時辰彷彿極長,殿上五人各懷心事,皆是沉默少語。

“陛下、陛下,娘娘,——”李輔國氣喘吁吁往殿中闖,跑得過快過急,被門檻一絆,“撲通”一頭先栽入殿中。肅宗眉頭緊皺,尚未發怒,李輔國已連滾帶爬倚到肅宗袍下,哭喪著臉道:“稟,回稟聖上,薛嵩剛在大理獄被人劫了!”

滿殿俱驚!

堂堂大理獄竟然被劫,傳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話,肅宗這一怒非同小可,拍案道:“怎麼回事!”

“是一名紅衣女子,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自稱‘薛紅線’,一身的武藝好生了得,奴婢也沒有看清楚她怎樣動的手,哎呀媽呀,劍花一閃,幾十個獄吏都定住不動了。眨個眼,她就拎著薛嵩那小子不見了。真是邪門啊!”李輔國邊說邊以袖拭額頭上的汗,拭著一會兒才省起在御前這般動作無禮之至,急急閃到一旁。

肅宗未曾眼見事情經過,只道李輔國所言浮誇,更是氣得手腳發抖,指著李俶的鼻子罵道:“好呀,好一個釜底抽薪,知道朕要傳薛嵩對質,竟先下手為強。你愈來愈長進了!”李俶聽聞薛嵩被劫,臉唰的白了下,此時更不敢辯解,低頭讓肅宗罵。

沈珍珠聽李輔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