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掩在身後,避開鋒刃,右手勾手,靈活之至,去拿刺客握匕首的手腕。

此時房外燈火大作,房門“轟”的被大力撞開,風生衣執劍飛身躍進,那刺客眼見事情不成,虛晃一招,回身如大鳥展翅,輕飄飄上窗臺,跳窗遁走。風生衣喝一聲“哪裡逃”,追趕上去。

多名親近侍衛倉促焦急之下,湧入房中,卻聽李俶聲音平穩:“都出去,不許進來。”

李俶回顏笑看沈珍珠,沈珍珠方省覺自己衣不弊體,李俶才不讓侍衛入內,羞赧不已,掀開被褥就要下床換過衣物,卻覺有微潤之物滾上自己手背,垂頭一看,大驚失色,見李俶左手鮮血淋漓,“啊”的失聲叫起。

五指連心,李俶方才用指挾劍時,雖夾斷劍刃,手指仍被鋒刃劃傷,此時確實頗痛,卻安慰沈珍珠道:“無妨,皮肉之傷,你若還這樣發愣不換衣裳,我可要流血而死了!”呵呵一笑。

沈珍珠忙三兩下換過衣物,急急的喚侍衛進來,親手細細的為李俶包裹傷口。王難得聞訊亦然趕到,連連揖首道:“末將防衛不當,以致殿下受傷,罪該萬死。”李俶不以為然,和聲寬慰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將軍不必放在心中,勞神做好大和關防務,確保陛下無虞,方是正事。”

過了半晌,風生衣一人執劍而歸,進門便稟道:“屬下無能,未能追上那刺客,讓他逃掉了。”

李俶想了想,道:“方才見那刺客逃走時騰躍之勢,可知此人輕功甚高,難怪他何時入室,本王都沒有發覺。你本不精於輕功,這事也不能怪你。”又問:“你久在江湖,瞧他身法,可能知道出自何門何派?”

風生衣微微垂頭,遲疑半刻,說道:“那人身法太快,屬下也未及與他交手過招,一時也看不出來。”

眾人都退下,王難得加派人手,在李俶房外巡防照看。

沈珍珠嘆道:“此人到底是誰,為何要來行刺你?”此事已十分明白,行刺物件分明是李俶,若是行刺沈珍珠,該在李俶回來之前便下手,沈珍珠不懂武藝,早已得手。此人倒是極會揣摩心理,若是等李俶睡熟後下手,李俶本乃練過武藝,三兩年來長期居於軍中,睡夢中都提著警惕,警覺異於常人,並不易得手。反倒是床第間情熾之時,最是方便下手。

李俶冷笑道:“現今之勢,急欲取我性命的,不過就是那個人罷了!只是未曾想到,如今內憂外患 ,百廢待舉,她居然暈眩到同室操戈的地步,收買殺手前來行刺!”

沈珍珠忖度之下,頓時明白李俶口中之“她”所指是誰。仔細揣摩,確實如此。如今朝廷所依仗之郭子儀、李光弼兵馬,均冠以家姓,只惟郭、李之命為從,李俶這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等同虛職,換以任何親王郡王來做,都是一樣。惟可擔心者,李俶乘此時機,立樹威信,漸漸將郭、李之兵馬收為已用,或者將郭、李二將軍牢牢納入麾下,掌握兵馬實權,則其儲君之位不可動搖,肅宗其他諸子不論出身嫡庶,都無緣帝位。先朝太宗皇帝,由戎馬起身,登九五之尊,便是偱此之道。

當然,李俶要掌握兵馬實權,實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但他多年來身為嫡皇孫,早有威望立於群臣之中,郭、李均是赤膽忠心之人,達成此事,機率極大;反之,李俶若有不測,換作其他皇子做這天下兵馬大元帥,卻是甚難——建寧王倓過於爽直,南陽王係偏重聲色,其它諸子更不可造就。

眾路兵馬將齊集鳳翔,克復兩京,指日可待。

李俶,此時更是那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再不剪除,今後時機更少。

李俶攬住沈珍珠肩頭,說道:“你不用擔心,此事既出,我自會謹加防範、慢慢部署,當年你、紅蕊和林致之仇,我從未忘記。總有一日,我要她償還乾淨。”

冰華皎潔應如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