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這也是默延啜意料中的事,於是當場將哈必若重傷,只堪堪給他留下一口氣,這才率隨從返回驛館,連夜脫逃。

沈珍珠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還要給哈必若留下一口氣?”

默延啜哈哈大笑:“這是當然,總得讓他有口氣將書信所在告訴兒子和親人吧!所以我說這事情已經成了一半,餘下的,就看哲米依的本事!”

沈珍珠更是驚訝:“這事又關哲米依什麼事?”

默延啜道:“哈必若一死,繼承特爾裡郡守的,必定是他惟一的兒子肅達。”

“肅達,肅達?”沈珍珠若有所思的重複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在哪裡聽說過?

“回紇人人都知道,肅達對哲米依一往情深,就算哲米依下嫁大唐郡王數年,肅達仍未娶妻室!”

原來是曾經痴纏過哲米依的那名男子,沈珍珠方記起哲米依曾對她說過此事,無怪名字這般熟悉。

“現在,肅達知道父親死在葉護手中,一定對他恨之如骨,再加上哲米依前去勸說,他向來對哲米依言聽計從,將罪證拿給我們的機會就非常大。”默延啜談笑風生中說完這一席話,見沈珍珠猶自怔怔發呆,拉拉她的衣袖道:“在想什麼?”

沈珍珠回過神,輕笑道:“沒想到你運籌帷幄,這樣的厲害。”想了想,又正色道:“你那日說你們回紇出了許多了不得的大英雄,其實,依我看,你才是回紇前無古人,最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默延啜一聽,高興已極,揚聲大笑,聲震大漠數里。

末了,他對沈珍珠說:“可惜自古以來,再了不起的大人物,大英雄,他們的人生,也都有缺憾。”

沈珍珠站起,與他並肩看皓月當空,問道:“那你的缺憾是什麼?”

默延啜闔目靜思良久,答非所問:“我所思所做,至死不悔。”

殘星下照霓襟冷

接近拂曉時,默延啜率先睡醒。

身側,沈珍珠以他的外袍為席,身姿平躺,依舊睡得很沉。

她睡姿恬靜,朔漠中的拂曉時刻,天邊的那一縷光芒半明半暗,極目望去四面沙海浩瀚無垠,近在咫尺的她,面頰氤氳在這幽明之間,反而似乎看不真切。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離他這般近。好似這蒼茫天地,月照古今,竟然只有他與她兩人。

一切都短暫如拂曉寸光,夢境之上再生夢境。

他俯身看她,她的氣息如幽蘭沁香,他如鐵石凝佇斂息,仿若欲讓時光停佇。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

沈珍珠乍然睜開眼。

他並無避諱,朝她坦然一笑:“醒了,那我們吃點東西,趕緊出發。”伸手將她拉起。

沈珍珠問他:“剛才在想什麼?”

默延啜看著她笑:“原來你早就已經醒了,你在想什麼?”

沈珍珠面上微微一紅,好在光色晦明,他看不出來,“我在想,回紇冬寒夏熱,朔漠處處,且無中原的美食佳釀,委實困苦。”她抬首,微笑著,“只是,默延啜,我仍是覺得——長居回紇看風吹草低,孤煙落日,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你?!”默延啜眸中劃過一縷驚詫,看著面前淺笑吟吟的沈珍珠,他竟說不出話來,他深吸一口氣,猝然別過頭。

沈珍珠正詫異著,卻聽默延啜大喝一聲“我們走”,一隻手被他緊緊攥住,身子不知怎麼的騰空而起,轉瞬間被他帶上馬背,共乘一騎。默延啜揚鞭催馬,風聲並著黃沙呼嘯而過,她的半個身軀卻在他牢緊的包裹中。

“默延啜!”沈珍珠出聲喚他,只覺此時的默延啜太過怪誕。

“可汗,可汗!”數名隨從原是遠遠守衛的,沒想到默延啜突然出發,都急急的上馬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