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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中撕開了一條通路,幾十騎人馬從這一條通路中直衝城下。尚有擁堵著來不及撤回本陣的突厥軍人,頭頂著守軍的箭雨,面對著援軍的馬刀,竟是發了狠做困獸之鬥,須臾之間第一撥趕到城下的天軍將士已然有大半栽下馬來。
這是秦念第一回見得騎軍之間廝殺的場景,彎刀在空中劃出奪人性命的曼妙弧線,破開每一寸迎上的血肉,而馬槊的長鋒沿著鎧甲的縫隙捅入人體,穿出背後,再朝著下一個敵手捅過去……戰馬的速度配合兒郎的力量,這世上,再不會有什麼場面比千萬只馬蹄同時敲打大地而軍士們誓死相搏的場面更宏大且悲壯了。
這才是戰爭。
她一次次將箭上弦,瞄準,鬆開指尖。
即便她一日前便疲憊得禁受不住了,但在即將脫困的刺激下,她竟一點也不覺得累,精神反倒格外好些。那離弦之箭,竟是比從前的千萬次都還要準。
越來越多的天軍將士已然衝至城下,而被圍困再也走脫不得的突厥殘軍仍在拼命。戰事在眼看要勝利的時刻,微妙地膠著起來了。
秦念正見得一人與一名突厥軍士相較,他的馬槊架住對方的彎刀,一時間二人誰都勝不得誰,而另一名突厥人已然揮刀接連砍倒三四名天軍騎兵,朝著這邊掄刀而來。那氣勢兇得駭人,不由心中一緊,將剛剛搭上的箭朝著那人射去。
大抵是她手抖,這一支箭卻不若方才的箭一般能直入敵軍胸口,反倒是擦著將被暗算的人護心鏡飛了過去,正中來者乘馬的額心。
便在同一刻,彼人突然發力,盪開了對手的刀,馬槊直將那突厥武士挑將起來,在空中一掄,摔飛出去。二人包抄的困局頓解,秦念出了一身冷汗之外,方才注意到此人穿的竟是將軍衣鎧。
彼人正控了馬不急不緩地原地轉了半圈,而秦念一把掩住口,險些尖叫起來。
她可以認不出重盔下那人的臉,但不會忘記數月前從狼陣之中一躍脫困的神駿黑馬。
白琅,她的白琅,他回來了。
她禁不住咬了唇有些羞又有些歡喜地微笑起來,雖然城牆上沒人會注意她。每個人都忙著開弓射箭支援城下的精銳騎兵,誰會發現她的目光始終貼著那個轉身躍馬廝殺回去的少年將軍呢。
見得白琅衝陣,秦念才算是明白了他何以被叫做“白無常”。返身掩殺之時,他已然將馬槊拋下,只用馬刀,那黑駿馬鐵蹄所過之處,竟是斷肢殘體紛飛——既不見活著的,也不見死得保有全屍的。
無常索命,不過如此。
而秦念看著這幾乎是屠殺的場面卻並不覺得如何彆扭,反倒有一些隱隱的驕傲——那神勇的白將軍是她的夫君,即使還不曾成親,但遲早是她的。
她還以為自己見不到他了呢!但天無絕人之路,他回來了,也許今晚,她就能和他遇到了。
想到這一出,秦念卻忽然變了臉色,她去尋了執戟長,道:“援軍已至,重圍已解,我便先回府去了。”
那執戟長對她好一番讚揚,秦念卻來不及聽完,陪著笑跳上馬背便走——要她用如此尊容見白琅,不比殺了她容易。
她要回府去沐浴薰香,梳妝打扮,她要白琅從屍山血海裡回來時,見到的還是京中那般花一樣嬌美的她。
她想看他對她微笑,不說話也好,笑一下就好了。
她自己也不知曉怎生會這般想見得他,又如何會像小貓小狗渴盼主人憐愛一般盼望他的好意。明明先前做王妃時也不曾這樣在意廣平王,如今卻如十三四歲未曾既笄的小娘子一般心思,說出去怕要笑死人了。
且喜府上林氏心思靈敏,給她備好的沐浴熱水中尚放了活血疏絡的藥材,她一進了浴桶,便恨不得整個人癱在裡頭才好,那熱水順順地漫過肌膚,淡淡藥香縈繞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