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影動了動,似乎在聆聽。

“肯定!”沈雲談豪氣頓生,徹底逞強。

謝東生眉毛一動,皺巴巴的臉突然舒展,開成了一朵老菊花:“後生可畏,後生可畏!逍遙山莊就靠你了,呵呵,呵呵呵呵,十九真沒看錯人?”

這一變臉,沈雲談當即覺得有些不對勁,再一回神,那門後紅影閃出,卻是田滿:“師父!師父!我解出你佈置的九宮算術,你可以讓我把這姑娘衣服脫下來了吧?”

謝東生臉上的老菊花愈發燦爛:“脫!脫!脫!你沈大哥能解逍遙山莊之困,你全脫了裸奔為師都不管。”

沈雲談的臉抽了抽。

謝東生笑眯眯地走下來,拉住他的手:“賢侄啊,你能把十九惹回來的這群瘟神趕走,可省了老夫一番功夫啊!”

方才那冷漠刁鑽的惡丈人,突然成了笑靨如菊的好前輩,變臉速度連一向兩面三刀前後不一的沈雲談都自愧弗如。

終於明白師父當年說的一句話:師兄的鬼心眼耍起來,天下無敵。

第六十章 恨煞(上)

據說,沈雲談病了,高燒從踏出謝東生房門那一刻起,就持續到了夜晚。

十九聞訊而至時,他早已渾身通紅,像一隻烤熟的龍蝦一樣蜷曲在床上。

“十九……咳咳,我總算看到你最後一眼了。”握著十九的小手,沈雲談一臉的生離死別。

他正準備撒嬌作痴,柔情蜜意一番,便見田滿興沖沖地跑來:“師姐,師姐,師父病倒了,你快去看看!”

唐十九一驚,鬆開了沈雲談的手,匆忙起身:“師父病了?嚴重不?”又滿懷歉意地看看沈雲談,“你…你要緊麼?我過去瞧瞧,馬上就回來看你。”田滿順勢道:“師父說,讓我來照顧沈大哥。”

沈雲談面露苦相:“你……啊……”

田滿眨巴眼兒:“沈大哥,你不相信我?以前師姐病的時候,都是我照顧呢。”

沈雲談一咬牙:“信。”又咳嗽幾聲,惹得唐十九回首連連,“十九……我”

唐十九握住他的手,溫言款語:“痰盂,你放心,我……”

“你不去了?”他眼睛亮了,“留下來陪我?”

“我是說……我去去就來。”話音未落,紅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情郎可以有許多個,師父可只有一個。”田滿搖頭晃腦:“師父說了,裝病不是你一家的本事。”

沈雲談不怒反笑:“可不是,情郎可以有許多個,但是師弟,卻可以一個都沒有。”

田滿剛想酸他幾句,這人武功雖然好,但在十九面前乖得像只貓,田滿還真不怕他。得意洋洋地瞧著沈雲談,田滿又想諷刺幾句卻愣在當下。方才還病懨懨的臉上戾氣突然大現,溫和的像只兔子一樣的眼睛突然猙獰得要冒出血來。田滿只覺屋子內溫度似乎驟然下降好幾度,無形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喘不過氣。

平日裡但凡有師兄師姐咋呼,他最拿手的好戲就是蹲地上哭。然而此時面對依然表情淡定,聲音溫柔的沈雲談,卻愣是被壓抑著一點聲音也不敢放出來。兔子成了嗜血的狼,吐著舌頭,狺狺而動,隨時準備將他一口吞下,撕咬嚼爛,連皮帶骨頭一點都不留。

這個平時在師姐面前的乖貓,在師傅面前溫柔恭敬的君子一直讓所有師弟都以為是軟柿子。豈料,軟柿子只是在十九面前,放到了他田滿,這柿子便成了炸彈。

沈雲談看到田滿嚇得話也說不出來的窘樣,暗自好笑,伸手摸摸他的頭。

田滿十分想,萬分想,一百分想避開。然而怕的實在太厲害了,腿像生根一樣動彈不得,活像被誰施展了定身法,只由得沈雲談從天靈蓋一直摸到咽喉要害。年少輕狂不知害怕的田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