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一把刀正好關在那傢伙的胳膊上,鏈子一下子甩到自己面門上,一下子摔倒了。我根本就沒看到飛刀的人是誰。

公鴨嗓徹底急了,從輪椅底下抽出一把攮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勒著肇老六脖子。原來這小子一直都是裝瘸子,下面的弟兄一看也傻了眼。忽然有個小子喊道,“大家誰也別動,我們被老家雀(音:巧)子騙了,原來他一直都不是瘸子。”他又衝著三姥爺開喊,“老爺子,你們打。人是他綁的,跟我們無關,我們撤,你們恩怨自己了。”

呼啦一下,這幫小弟們也算是識時務,散到了一邊。公鴨嗓一看,關鍵時刻不是放我的鴿子嗎,夾著肇老六就要往後門退,我騰地一下子逼近到公鴨嗓前,三老爺說,“老六給我留下,保你沒事。你不就是俄羅斯遠東發牌的嗎?”

公鴨嗓吃了一驚,本想敲一筆,沒想到正好遇到個揭老底的,怒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廢了他。”

三姥爺說,“放人我保你沒事,門口的,現身吧。”門口一瘸一拐走進來一個人,我一看不是別人,這不是牡丹江三瘸子嘛,那年去滿洲里一起救過人。

公鴨嗓一看怎麼一瞬間又多了個瘸子,腦袋嗡嗡地。不容分說,一囊子攮到肇老六屁股上,踹開後門一溜煙,正好門口停著一輛老捷達,一腳油門跑了。我趕緊一把扶住肇老六,好在肇老六屁股太肥,也沒傷著神經,淌點血。周圍這些人,一看到老家雀(音:巧)子跑了,也撩了。三姥爺趕緊扯了塊被單子,一把給肇老六纏上,屁股纏得像個木乃伊。

原來肇老六在瀋陽就聽說這邊有個黑耍錢的,閒著沒事想試試運氣。結果運氣還真的來了,那天晚上,玩的是牌九,肇老六從小就摸。那幾副牌簡直就是天牌,怎麼抓怎麼贏,一高興肇老六贏了把大的。這下子,可把在場的幾個輸家給惹毛了,其中就有這個老家雀(音:巧)子。他直接就給肇老六給綁了,把錢給颳了去,還說肇老六耍鬼,要在場子給肇老六長點記性。肇老六靈機一動,說,“我三哥有錢贖我。”這才放了一馬,等著贖票。牡丹江三瘸子最近一直都在瀋陽混生活,是三姥爺給安排的,只不過我不知道。

我說,“肇老六啊,你說你喝點酒不知道東南西北啊,這要不是急中生智,早就栽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肇老六說,“趕緊回瀋陽治屁股,我還等著它用呢。”

我說,“這得吃多少大蛤蟆補回來啊。”

三瘸子說,“三哥,這地方我看也別留著害人了,不知道多少人會毀在刷錢上。”

三姥爺說,“也對,現在走人,你處理一下。”

我們一瘸一拐往鎮子上走,包了輛車等著三瘸子。我問三姥爺,“三瘸子怎麼處理那個地方?”

三姥爺說,“三瘸子自有他的辦法,反正那片是塊荒地,又沒有人。”

沒過一會兒,三瘸子跑了過來上車,我們往瀋陽回。後面遠處冒起了濃煙,火光沖天,我聽到車外頭有人喊,“著火了,著火了。”

包車的司機說,“太好了,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給我們出了這口惡氣,那塊地方可害死人啦,又耍錢又喝酒唱歌,鬼哭狼嚎。”

三姥爺和我,三瘸子對視了一眼,笑了。我問,“三姥爺,困不?要是困就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