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幹麼?”電話那頭是莫東署的聲音。

“發呆。”鍾潛答得簡單。

事實上也是如此,她服完藥後立即就呈現昏睡狀態。昏睡醒來後,她已經連續發呆快五個小時了,而且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這才是厲害之處。

“她該不會忘了你是誰吧?”莫東署突然來上這麼一問。

“不會吧!鍾潛驚跳。開什麼玩笑,他陪她同甘苦、共患難,她怎麼可以想起從前就忘了現在,不行!太無情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自古以來多的是這種案例,想起過去記憶的人嫌腦子裡空間不夠,就把失憶後的東西全忘得一乾二淨。”莫東署在電話那頭閒閒地說。

“把全真的電話給我。”他要找全真問個清楚,看看這種病人的後遺症是否真會忘了部分記憶。

“人就在你身邊,你不會自己去印證比較快。”“喀”的一聲,莫東署掛了電話。

“媽的!”鍾潛對著話筒罵了一聲,他明知道對方已經聽不見,還是要罵一罵才能消火。

結束掉無聊男子的探詢電話,鍾潛走到程勁雨身邊,用很懷疑的眼神看著她,腦海裡浮起莫東署的危言聳聽。

“喂,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眉毛打結地問。

程勁雨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立即讓他心涼了一半。毀了,八成是不記得他了。好吧,如果不記得,他也認了,就當無意中養了幾天母狗,現在那隻狗走丟了,他也沒什麼損失,真的一點損失也沒有。

“你是鍾潛。”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

“咦?你記得我?”他可恥地發現自己竟高興得想手舞足蹈。

“我應該不記得你嗎?”她直視著他,“你在飛機裡撿到我,把我帶回家住,又帶我來香港,照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鍾潛潦草地點點頭,“晤。”奇怪,她在感謝他,可是為什麼他嗅不到一點點感激的味道,反而有點諷刺的感覺,是他多心了嗎?

“照理說,我應該謝謝你讓我這麼快恢復記憶。”她的聲音更冷。

“舉手之勞,你也不必太感謝我……”他忽地頓了口。鍾潛終於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了,就在那“照理說”三個字上頭。如果她是出於真心誠意在感謝他,就不必加上那三個字,她這麼說法,分明就是還有但書。

“我想你不是真心要感謝我。”他臉也臭了。

“我應該感謝你嗎?”她臉罩寒霜,“如果不是你耽誤掉我恢復記憶的時間,我會連我爸爸的喪禮都無法參加?”

鍾潛整張臉都扭曲變形,“見鬼!這關我什麼事?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根本就是個番婆,這種事也能賴到他頭上來。

“我是不可理喻,因為死的不是你爸爸!她痛苦地喊道。

“廢話!死的當然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早死了。”他也朝她大吼,神經病嘛,什麼不好比,拿這個來比,真是無聊。

募地,門鈴響了起來,鍾潛寒著臉過去開門,看到服務生推了滿滿一車食物等在門口。

“是哪個白痴叫你送這些垃圾食物來的?”他先發制人,把怒氣全出在無辜的侍者身上。

侍者怯怯地說:“是是是……有一位鍾先生打……打電話來訂的……”

自知理虧的鐘潛仍傲傲地抬高下巴,朝室內掃一眼,“推進來吧。”

服務生離去後,他把餐車推到程勁雨面前,那上面,應有盡有,中式、西式,什麼餐點都不缺。

他假裝忘了剛才的針鋒相對,輕描淡寫地說:“就算你想把過錯全栽贓到我頭上,也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嫁禍。”

“我不想吃。”她斂起表情,沒有笑容。

“不吃是嗎?他突然火起來,她這樣是在折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