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此毒刑,許顯純他還是人嗎?能下得如此毒手!?”顧大章又道:“鐵釘入耳的楊應山依然沒有死,他用那被打殘的雙手寫下了血書,就是方才殿下讀到的那份。”朱常鴻知道該血書的來歷後,鄭重其事地向血書下跪行禮,然後把血書貼身收藏好。

顧大章看見朱常鴻以堂堂藩王皇叔之身向楊漣的血書下跪,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道:“應山啊應山,你在天之靈看到了沒?殿下皇叔夏王知道你的冤屈了!真想必定大白於天下,閹逆必亡!”東林黨人與閹黨燻猶不同器,可見其正邪不兩立的骨氣,幾百年一直為人所稱道。東林黨人、工部員外郎萬燝臨死前還寫了一首詩,抒發自己的壯志:

自古忠臣冷鐵腸,寒生六月可飛霜。

漫言瀝膽多臺諫,自訐批鱗一部郎。

欲為朝堂扶日月,先從君側逐豺狼。

願將一縷萇弘血,直上天門訴玉皇。

共和國開國元勳董必武也寫詩稱讚道::

東林講學繼龜山,高顧聲名舊史傳。

景仰昔賢風節著,瞻楹履閾學彌堅。

朱常鴻等顧大章哭了良久,才悵然道:“楊御史不放棄他報國救民的抱負,所以才能支撐他被敲碎全身的肋骨,沒有死,用土袋壓,沒有死,用釘子釘進耳朵,也沒有死,可敬可嘆。”顧大章道:“七月二十四日夜,許顯純把一根大鐵釘,釘入了應山的頭頂,應山當場死亡。”朱常鴻原本就知道楊漣下場肯定是慘死,但聽得許顯純能下如此毒手,還是無力地坐在地上,想起當初在詔獄劫韓冰出獄時與許顯純交過手,當初如果能合眾人之力撲殺此獠,東林眾人或可不致如此慘死。

正想間,曾輅過來,低聲對朱常鴻道:“殿下,卑職奉勸您還是不要跟顧大章走得太近。”朱常鴻愕然道:“此話何解?”曾小旗低聲向朱常鴻解釋道:“上面已決定處死此人了,殿下和他剛才聊的那些幸虧是卑職聽到,如果是其他人聽到,恐怕會轉告魏廠公、田都督、許僉事他們,說不定殿下又會多了一條私通東林重犯之罪。”朱常鴻點點頭,心中想道:“我雖然不怕閹黨,但這也是曾小旗的一番好意。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顧大章救出獄。”

曾小旗不動聲色,又把一封書信塞給朱常鴻,然後快步走開。朱常鴻拆開一看,第一句就是“枉死鎮撫司楊漣絕筆書於監神之前”幾個字,朱常鴻心中驚歎道:“這是楊御史的絕筆!這位曾小旗可真是一位有心人啊,這詔獄中何來筆墨,應該也是這位曾小旗給楊御史的。”朱常鴻繼續閱讀楊漣的絕筆,這封絕筆說了楊漣如何因汪文言案被誣陷入獄,先帝光宗如何三次召對託孤,楊漣自己又是如何和方從哲、韓爌、劉一燝三位閣臣在移宮案中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