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都是我太不小心,不該放她去出差,應該把她關在宿舍裡,不准她亂跑。現在她變成這樣,都是我害了她。”尹襄婷忍不住地抽噎。

李諾翔攬住晶瑩欲滴的尹襄婷,低聲地道:“襄襄,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別難過了。”

失魂落魄舶商浩恆只是呆呆望著大理石地板,襄婷的話語斷斷續續進入他的耳朵,卻投有半句傳導到他的大腦裡。彷佛是臨死的人在做最後的回顧,商浩恆的腦中閃過一件件他自成年後便不讚再想起的往事;坐在空蕩蕩的房間中,院方告知自己是個父母不要的孩子;孤單地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年長的小孩拳打腳踢;在高燒難過的時候,硬咬著牙不願哭出一聲;在幹完架後,抱著幾瓶偷來的劣酒喝得酩酊大醉;狂野尋歡後,獨自騎車上山,坐在一片芒草原中,看著耀眼的日出。

在她出現在他的生命之前,他都是孤獨一個人。他過怕了那種日子,如今的他更不能忍受沒有她的分分秒秒。

他是這麼愛她,毫無保留地戀著她,而他卻是奪走她性命的幫兇。不該是這樣,老天,不該是這樣的……

一雙冰冷的手搭上他寬闊的肩膀,像是很久以前感受到的母親的溫柔,商浩恆由掩面的雙掌中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遊纖纖對他微笑,眼眶仍然泛紅。

“孩子,翡崎舍不下你,也舍不下我們,她會平安地回到我們身邊,對她要有信心,好嗎?”

“纖姨。”

多年來的苦楚和恐懼失去摯愛的心痛,排山倒海地侵襲他已脆弱不堪的心神。他再也按捺不住,靠在遊纖纖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商浩恆出人意料的舉動,嚇著了抽噎不止的尹襄婷,也令師父李諾翔和三位好友呆若木雞。

“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別一個人把苦藏在心裡。”纖纖輕聲細語地安慰著。看著他放開心結地哭泣,她更是愛憐地緊擁著這個不擅表露情感的大男孩。幾天不見,他和翡崎一樣清瘦許多。

長廊上精緻的翡翠燈飾閃亮著,和沉默眾人心底的陰霍恰成反比,空氣中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及不時發出的抽噎聲。手術房上的紅燈熄滅了,門被輕輕地開啟,滿身是血,看來疲憊不堪的石磬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一踏出房門,立刻被焦急的人們圍成圈圈。石磬自嘲地笑著,這一幕真像醫院中常上演的家屬拷問大夫記。

“磬,崎崎怎樣了?她沒事吧?”連一向冷靜的李諾翔口音都略帶寒顫,更別提緊張得說不出話的遊纖纖和尹襄婷,她們張大了眼睛,無聲地詢問著。

“這個……”石磬起了個頭,接著是長嘆一聲。

眼見石神醫不甚樂觀的表情,商浩恆彷佛被判了死刑般,踉蹌的身子搖搖欲墜,曾亦德眼尖,趕緊從旁扶住他。

“師父,我……”

一隻清瘦有力的手臂扯起他的衣領,放大數倍的嚴厲面容映入他的瞳孔之中,連最穩重東方進也沉不住氣了。

“石小子,別在那裡支支吾吾的。翡崎到底怎麼樣?還不快說!”

費了一番力氣甩開東力進的束縛,他低著頭望向自己的鞋子,陰影遮住臉龐,讓人看清他的表情。

“師父、纖姨,這次我是真的沒有把握……”

眾人低喘,不敢相信事實,連能起死回生的大夫都這麼說,難道翡崎真的紅頗薄命!?

“我……很對不起各位——”石磬始終低首說話。“翡崎她……她……她需要半年才痊癒,可能沒辦法參加下個月的國道馬拉松比賽。”

李諾翔直覺反應地回話。“沒關係,不能參加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愛跑……你——”他大吼著:“你說什麼?”

石磬緩慢抬頭,滿面憔悴卻掛著笑顏地揶揄因剛才的訊息而被他給唬住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