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這是我的命啊,我早就認命了,只要爹孃和弟弟過得好過得開心,我做什麼都無所謂的。”

君墨是個非常孝順的人,她雖看起來軟弱,其實內心堅韌,一旦她做了決定就沒有人可以改變。她既然決定進宮完成他爹寄予的重託,就沒有人可以改變,即使這是拿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做代價,彷彿像飛蛾撲火般的決絕,殘忍而美麗。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叫她回心轉意,便找了個輕鬆的話題,笑道:“你還有弟弟啊?”

她終於掀起眼睫,清甜的笑意緩緩流淌:“當然有,他叫君皓,桓君皓。娘先懷上我,後來整整過了十來年才又懷上了弟弟,弟弟一生下來就哭得特別大聲,今年九歲了,特別淘氣,爹孃都拿他沒法子,我進宮前他還做了一個草紙鳶送我,淚眼汪汪的求我別走呢。”

“你弟弟這麼小手就這麼巧了?還會編草紙鳶?”我笑哈哈的追問她這個追問她那個,最後她自己也笑了,和我談起許多往事。

然而君墨並沒有說她喜歡過誰,也許她是天生得聖女,所以迄今為止從未動過情絲,從不動情的人最乾淨,當聖女也是實至名歸。

午時我跟著小太監到了皇極殿,照著老規矩將大門清掃乾淨,雖然被這一地不知哪兒來的灰塵嗆得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然而我是個有毅力的人。

也不知這皇極殿是中了什麼邪,每日來門口的灰塵都積了一地,要不是多了我這麼個專門掃大門的,還不知道要髒成什麼樣子。

掃大門的事兒我也不是沒幹過,掃灰塵這麼多的大門就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了,因為這灰塵大多都被我吸走了。

遠處元鶴衣款款走來,老遠處就對著我笑。

一見他的笑我就回想起昨日的事兒,不禁打了個寒戰,盡力扯出一個笑,來回敬他。

他緩緩而至,笑意深刻:“梓馨工作真辛苦啊。”

“不辛苦不辛苦,皇子又是奉旨前來?”我將掃把假意揮揮,裝作認真工作的樣子。

“這回是不請再來的。”他還如昨日一樣,露出爽快的笑,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彷彿昨日設計害我的是旁人。

我乾笑著點點頭,不知怎麼接下去。

只見他左右張望,問道:“梓馨可見顧公子前來?”

我頓時來了精神,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非常:“顧長風要來?”

元鶴衣一愣,見我眸子裡流光溢彩,不知什麼情況,便實話實說:“昨日回去特比拜訪了顧府,顧兄與我一見如故,約好了今日一道前來,現下卻不見人影。”

顧長風顧長風顧長風!

正興奮,遠遠地就傳來溫和如水的聲音:“元兄,小弟來遲了。”

我心如小鹿亂撞,面紅耳赤,站在原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福身行禮:“顧公子有禮。”

元鶴衣像見到了百年的日食,拖著拉得特長的下巴,望望我,望望顧長風,一時間不知說什麼。

顧長風倒是見怪不怪,漆黑的眸子靈光閃閃,對於我的福身頷首微笑。

我不敢抬頭看他,只見到他裙襬一排大雁栩栩如生,聲如蚊吶:“顧公子,陛下在裡面,你們快請進。”

元鶴衣終於從驚訝中回過神兒,將手背在身後,揣著明白裝糊塗:“原來梓馨只有在小自己一歲的弟弟面前才會謙敬有禮,做足了榜樣啊。”

我覷覷他,抬起右腳踹了他一回,他哀嚎一聲,哀怨的望著我。

顧長風抵著唇微微一笑,抬手做了請的姿勢,道:“元兄。”

元鶴衣揉揉腳,爽快的進了皇極殿。

顧長風隨後,抬腳回頭,淺淺一笑,殷紅的唇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天地間都開始萬物回春,草長鶯飛,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