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吳歧在吳二白身邊,度過一個多麼開心愉悅(雞飛狗跳)的週末,這種愉悅之情,都在他登上綠皮火車那一刻,消失殆盡,且心情值一下down到谷底。

少爺長這麼大,出入都有車,稍微遠點兒的地方,都是高鐵或飛機,哪兒坐過綠皮火車這種東西?

儘管身邊的工作人員,還在頻頻誇他作風紮實、願意體驗民風民情,可吳歧只覺得聒噪。

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才不會坐綠皮火車呢,飛機和高鐵不香嗎?

但這話沒法說,他只能憋著,還得裝著不驕不躁模樣,對隨行工作人員說:“只有切實體會過人民群眾的疾苦,才能更好為人民群眾服務”云云。

但這話一出,備受家裡寵愛的少爺,就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嫌綠皮車環境簡陋的想法,是不對的。自己嫌的東西,說不定還有多少人沒坐過、坐不起呢。

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個條件。讓每個人都能坐得起綠皮車,甚至坐得起高鐵和飛機,才是他應該努力的目標。

年輕人一邊反思,一邊一言不發,順著過道往前走。這副樣子,落在別人眼裡,更襯得他高冷沉穩有威嚴。

正走著,吳歧忽聽有人叫他。

“小歧?”

吳歧順聲音,朝左側看去,就見前幾天剛在二叔茶館見過的吳斜,正坐在六人一間的硬臥,一臉詫異看著他。

“哥?你怎麼在這兒?”吳歧先在小郎君臉上掃過,又掃了眼和他一間臥鋪的其他人。

好嘛,潘子、胖子、小哥,還有上次在二叔茶館裡,見過的老先生。

這這……就算和其中有些人不熟,但看這群人湊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去幹嘛啊?

但吳歧臉上未顯分毫,仍是一副情緒穩定的冷淡臉,問他哥道:“一個人出來玩兒啊?和家裡說了嗎?”

吳斜看弟弟身邊跟著幾個工作人員,就知道自己剛才喊弟弟名字的行為冒失了。這會兒又聽弟弟說“一個人出來玩兒”,自然明白弟弟暗示,很上道地介面道:

“啊……說了說了。我一個人閒著也是閒著,出來散散心。”

吳歧“嗯”了一聲,邀請道:“過來聊兩句嗎?”

雖是詢問,但吳歧的語氣,顯然不打算讓吳斜拒絕。且他怕吳斜拒絕,還直接對吳斜伸出了手。

吳斜似乎感覺弟弟不太高興,搔搔臉,訕訕道:“會不會太打擾了?你還有正事要忙吧?”

“沒關係。”吳歧說。

吳斜只得從床鋪上站起來,牽住弟弟手。

吳歧沒再看硬臥上其他人,徑自拉吳斜走了。其餘潘子、胖子、小哥幾人還能聽到吳歧漸行漸遠,和身邊工作人員介紹吳斜的聲音:

“這是家兄。”

工作人員立馬應和:“原來是謝先生,果然一表人才。”

吳歧的軟臥,離吳斜的硬臥不是很遠。負責引路的乘務員,很快為吳歧開啟一扇推拉門:“領導,這邊請。”

潘子和胖子面面相覷。胖子一拍大腿道:“哎喲我去,真看不出來,小居然是幹那種工作的?瞧這範兒,真把胖爺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潘子瞪了他一眼,低聲斥道:“你小點兒聲,別讓人聽見!還有,什麼叫“做那種工作的”?會不會說話?”

沒得叫人誤會,我們少爺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胖子對吳歧感觀不錯,聞言也覺得自己這話欠妥。他對潘子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小是……官面上的領導。”

最後幾個字,胖子聲音壓得極低,顯然也知道忌諱。

潘子不想和胖子多提自家少爺的事。有關少爺的一切,三爺都嚴令禁止對外提及,尤其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