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遙遙無期(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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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老衙役找上門了。
範詩鳶雖然有些意外,但細細思忖,這也在情理之中,於是在院內擺起兩張竹椅,煮了兩碗龍尾茶。
龍尾茶形狀酷似龍尾,因而得此名,入口先是濃重的澀味,而後澀味慢慢在口腔中化開,一股醇厚的苦味夾雜著些許的甜味席捲味覺,絲滑的就像一條小龍擺著龍尾在雲間遊,讓人回味無窮,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老衙役抿了一口,讓那澀味在唇齒間慢慢勻開,待化為了苦味與甜味後,才緩緩開口。
“大人,何苦?”
聲音很小,伴著風聲,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老衙役在說什麼。
“前任知府連破數案,喜迎提拔,風風光光帶著一家老小前往京城。再把時間往前推個八年,前前任知府因病退休,歸居家中後一週後暴斃而亡,草草下葬。”
“不知道大人以後會成為哪一種?”
老衙役的皺紋似乎有點太多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兇巴巴的,可上面說的每個字,語氣都是溫和平坦。待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像是卸下了什麼重擔,吃力地從竹椅上半坐起身,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範詩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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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詩鳶坐如磐石,絲毫不迴避老人的目光。
“範叔,詩鳶的先生自小便教我,一是一,二是二,不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沒錯,那好心勸阻的老衙役,有著與範知府相同的姓氏,也許正是如此,他才不願眼睜睜看著這個新上任不久的後生步了前人悲絕的後塵。
“當日在堂上,我確實心生退意,也確實自知自身渺小。可是人便會犯錯,是人便會有懼意,在退堂之後,我看了無數遍那兇犯給出的名單,心生不忍。”
範詩鳶頓了頓,似在回憶。
“而當我想再次確認這份名單的真實性,並且進一步詢問其內幕時,卻發現了活活撞牆而死的兇犯。”
沒錯,在當日陳怡走後,白魚便撞牆而死。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而八品武夫的拼死一搏,可就不止血濺三丈了。那慘死的場景讓剛喝完一杯小酒的獄卒一下子便醒過來了,直接就把中午吃過的飯嘔了出來,事後旁人問及此事,他也是一陣惡寒,倍感反胃。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片更大的湖海。”
範詩鳶自己也沒注意到,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小拇指在不自主地顫動。實際上,他心中也始終惶惶不安,那日在人前臉色驟變,不是沒有原因的。
“範叔,你沒有孩子,可能不懂那些感受,可我這些天見過了太多丟失孩子的父母,包括被捲入其中受苦的孩子。”
範詩鳶強壓住心中的恐懼與怒火,站了起來。
“那些父母大多現在都已認命,為什麼?”
被稱為範叔,在堂上幹了十幾年的老衙役兩眼緊緊地盯著這個和周遭人性子不符的讀書人。
“因為他們報過官,找過人,跋山涉水過,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範叔,你那天和我說的那句話我記著了,我也很清楚你的意思,可是,這麼多年了,總得有人做些什麼吧?你告訴了我前前任知府的下場,可他難道不比你,比我,更為勇敢嗎?我是懦弱的,我現在路過那座大宅還會發抖,但我依舊想盡力讓自己勇敢些,讓自己再多收集一些證據和資料,讓自己能”
“能什麼?”
老衙役冷冷接過了範詩鳶的話尾。
“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頭上帽子隨時都可能不保的毛頭小子?”
“你知道他是誰嗎?老子沒讀過書,但是我知道,蜉蝣之力,怎能撼大樹?”
像是光靠嘴上說的還不夠,老衙役緊緊地握緊了拳頭,讓他臉上的皺紋更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