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朱樂就打了個冷顫,搖搖頭相信絕不可能。可是剛才昏暗車燈下父親鬢間隱約的白髮,還有臉上發福後也無法撐開的皺紋,還有隱忍剋制的表情,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他老了,或許這才是他態度改變的真正理由。

朱樂渾身上下軟綿綿無處著力似的,整整走了兩個街道才回過神來,翻開包檢視了下手機,早沒電了,急忙換了電池,發現好幾個未接來電。

回電話給大董,他表示正在醫院陪董母,一切都好,也找好了房子,離她的住處不遠,等明天收拾好了就接董母出院過去住。〃

朱樂想找一個傾訴的物件,大董顯然是最合適的,可考慮到自己這一身的狼狽,她不敢肯定是否會在董母或許還有潘蘭在場的情況下失態,那是她所不願意的,正猶豫著要不要從人家久別重逢的母親那裡拐出兒子,電話提示有新的電話打了進來,只得匆匆掛掉。

電話是慄徵打過來的,說感謝她來看望珠珠,問能否抽出時間聊一聊。

朱樂筋疲力盡,因為之前珠珠的話又心懷鬼胎,哪裡敢和他單獨見面,連忙打著哈哈說不用客氣,你忙我忙大家忙,各忙各的就行。

“花不了多長時間,珠珠拜託我一定要當面謝你,我不能失信於小孩子。”慄徵語氣輕鬆,理由光明正大,口吻不容拒絕,“你在什麼地方?我過去找你。”

“那個,”朱樂苦不堪言,扭頭看了一圈,也沒發現個什麼標誌性的建築,只得妥協道“還是我去找您吧。”人家是千金之體,她哪敢勞動他跑這兒跑那兒啊。

正是下午茶的時間,兩人約在一家很清淨的茶藝館,單獨包間。朱樂渾身上下十分不自在,捧著杯熱茶看茶葉起起浮浮,連眼神都不敢和對面的人對上。

“和你父親聊過了?”慄徵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彆扭,淡然含笑地問道。

朱樂瞬間收回了心神,想起一件事情,眉頭微微皺起,猶豫了一下,還是抬眼問了慄徵:“前段時間我工作上出了問題,是您……”

“我是讓孫秘書過去問了一下,不過沒有過多幹涉。”慄徵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就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

朱樂呵呵乾笑:“那怎麼好意思。”又不是他的直轄部門,他所謂的“問了一下”,指不定就驚動了多少人呢。

看著朱樂坐立不安的尷尬樣,慄徵笑著搖搖頭:“不管你的事,就算欠人情,也是你父親欠下的。”

朱樂瞪圓了眼睛,愕然的樣子顯然娛樂了慄徵,他笑容加深,一雙�棟愕難劬ξ⑽⒚釁穡�臉さ難垌�氏殖鮃桓齠�說幕《齲�由匣肷砩舷律⒎⒊齙某墒炷行雲�疲�說氖悄猩�薇擼�釗誦娜緶棺病�

朱樂趕緊閉上微張的嘴巴,再次低下頭去。

“他說自己不方便出面,也拜託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不過我想想,覺得父女之間不應該有這麼多顧忌,要是珠珠長大後寧可接受別人的幫助,也不向我這個老爸開口,我可是會傷心的。”慄徵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整理了下心情,朱樂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微笑著鄭重道謝:“謝謝您慄先生,我想珠珠絕對不會像我這樣的,她有您這樣愛屋及烏的好爸爸。”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朱樂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立刻解釋:“我的意思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懂的,就是那個意思。”

慄徵的眼神不著痕跡地在朱樂的左手上微微停留了一下,笑容不減,語氣仍然輕鬆:“是啊,你說的對,那麼你對珠珠的關心我更要感謝了,你可比我無私的多。”

是說她還沒有“幼”嗎?被他輕鬆的表情感染,朱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一本正經地以播音體念道:“今天會晤雙方都表達了對對方的謝意。”

慄徵收斂笑意,更加正經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