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藏起了它的的能量,餘暉便不再囂張,入秋後的北方就是這樣,當魏見秋從小區的東門出去,走上通往後山的那條不寬的柏油甬路時,天色就已經黑透,他扭頭看了看小區裡面,現在是晚飯時間,外面幾乎沒有人,七八棟樓房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夜色中,小女孩兒家的那棟樓是最北面兩棟樓中東邊的這棟,與後山隔著一條矮矮的圍牆。魏見秋特意數了數這幾棟樓裡亮著燈的人家的數量,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小區已經入住的人家並不多,尤其是小女孩兒家的住的這棟,十幾層樓,只有寥寥數家有燈光從窗戶中照出。

魏見秋收回看向小區的目光,凝目向後山上望去,夜色籠罩中,山形藉著一點點天光,在他眼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黢黢的剪影,遼南的山,多數不高不奇,山上卻都長滿了密集的灌木,這些灌木大都長得彎曲裂巴,難以成材,一年四季卻都是鬱鬱蔥蔥的,山上山下,草深林密,雖然罕見大型野物,山貓野兔卻也常常出沒其間。魏見秋往前走了一會兒,平坦的甬路就到了山腳下,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手電,按亮,一到刺目的亮光照亮了甬路的盡頭上山的一道石階,石階隨著山勢彎曲向上,修建得倒是結實細緻,魏見秋登上兩級臺階,這時正好一陣夜風吹來,他停住腳,抬起臉迎著風,鼻翼翕動,風裡面除了草木泥土的氣味,也有帶毛的小型野物的騷臭氣,蛇類的腥氣也有,但並不強烈,他把手電關上,閉上眼睛,側耳細聽,很快就發覺,左上方不遠處的松樹上,有幾隻松鼠藏身樹杈上在磨牙,離那幾棵松樹不遠,幾隻山鼠在嗑著地上的松子,嘴上的動作時緊時停,十分警覺,魏見秋卻知道,兩隻野貓已經在暗處盯上了這幾隻山鼠。

魏見秋睜開眼睛,沒有打亮手電,儘量把腳步放輕,順著臺階緩步向上,到了半山腰的一個涼亭中站定,身邊密林裡,萬籟俱寂中,一隻鳥從涼亭的簷角撲稜稜地飛走,落到山坡上面的一棵樹上,發出了一陣“啊哈哈哈的”叫聲,像有人在人大笑一樣,魏見秋並沒有受到驚嚇,已經習慣了夜間在荒山野嶺中視物的眼睛,早已看見這隻貓頭鷹蹲踞在涼亭簷上,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夜光錶上的時間,剛剛晚上七點,時間還早,涼亭裡面貼著欄杆就是一圈木製的椅子,欄杆就是靠背,他走到對著山頂方向的長椅上坐定,開始閉目養神,因為喝了酒,並沒有覺得夜風寒涼,不一會兒,他的嘴裡竟然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不知過了多久,上面密林中隱隱傳來一陣細碎的有東西趟過蒿草的聲音,魏見秋猛地睜開眼睛,嘴上的呼嚕聲卻沒停,使勁兒地抽了幾下鼻子,一股腥氣撲進鼻孔,他嘴裡仍然呼嚕有聲,右手拉開上衣的拉鎖,把手伸進衣襟裡面的左側,從裡面掏出了兩樣東西放到身邊椅子上,其中一個是一根巴掌長手指粗細的鋼釘,釘尖十分鋒利,在距離釘尖一寸多的位置,相對著有兩個倒鉤,另一樣東西的看外形像是一個小孩兒玩兒的撥浪鼓一樣,卻只有一張鼓面,鼓柄潤滑如玉,鼓面兩側正中間的位置,各有一根細繩,繩子的末端都繫著一個小球。

魏見秋用右手遮擋著左腕上的手錶,看了一下時間,馬上到十一點了,他把小手電拿在手裡,右手也拿起了那根鋼釘,讓釘尖順著手指尖的方向,緊緊地捏在手裡,又把一個圓環一樣的東西套在中指上,片刻後,感覺鼻子中腥氣更濃了,草中的東西似乎正肆無忌憚地靠近涼亭,魏見秋停下嘴裡的呼嚕聲,草中的聲音也一下子停了下來,魏見秋沒有起身,卻突然按亮手電,向正對著著自己的山坡上照過去,只見幾棵雜樹下的草叢向兩面倒伏,一條如人胳膊粗細的大蛇正揚起前半截身子,一雙發黃的眼睛十分兇惡地向下盯著涼亭裡的魏見秋看,手電光中,幾乎直立的半截身子鱗光閃爍,黑油油的蛇身地向四周散發出一股嗆人的腥氣。

魏見秋冷笑一聲,喝道:“孽障找死!”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