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小山的山腳下,有一條土路通向柏油小路,一輛車停在土路邊上,這人扭頭向西面看了一眼,發現遠處有兩輛車正一前一後開過來,他站起身,撲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從山的南面順著一個緩坡連蹦帶跳地走了下去,到了下面後,不停腳地順著那條進山的土路向更深的山裡走去,邊走,口中邊打起唿哨,一隻黑色的烏鴉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他不等烏鴉在自己身前落到地上,便打了一個急促的唿哨,烏鴉急忙撲打著翅膀又飛到半空中,掉轉身子,向東面飛了過去。

這人加快速度,嘴裡的唿哨聲不停,十幾頭身形中等的野豬從雪地中起身,跟在他的身側,向前面不遠處一座看起來高得多的山上奔去,那座山和另一座相鄰的山幾乎挨在一起,兩山之間形成了一個峽谷,從谷口向裡走不遠,兩座山相交在一起,在峽谷的最裡端,竟然構成了一個死衚衕,兩邊山上樹木繁多,雖是冬天,樹葉早已枯落,矮小的灌木卻多,野豬們跑到距離谷底不遠的坡上灌木叢中,紛紛臥倒,這人口中唿哨不停,自己走到北面坡上,坐在一顆大樹的樹幹後,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乾嘔了一聲。他身邊左右兩側,各有十幾只狼和狐狸趴在枯枝落葉上,個個身上蓋滿了白雪。那隻黑烏鴉從谷口的方向飛過來,落在這人身前,呱了一聲,他抬手向上一指,烏鴉飛起,落在一棵樹的樹枝上,它的身邊,黑壓壓一片,都是它的同伴兒。

張弛把車在路邊停下,和陳敬一起推開車門下車,大程子把車也跟著停下來,陳敬走快幾步,迎著已經下車的巴隊長走去,對他向東北指了指,低聲說了幾句,巴隊長點頭,回到車上,很快,他們的車向東面不遠處的那個村子的方向開了過去,陳敬站在路邊,看著那輛停在南邊那座小山山腳下土路上的車,對張弛說:“你在車上等我,我去去就回。”張弛立即回到車上,透過右邊的車窗看著陳敬,只見陳敬速度很快地跑向那輛車,先是繞著車轉了一圈,然後猛然拉開駕駛位的車門,探頭向裡面看了一下,立刻又把頭縮回,關上車門,從後腰裡掏出他的那隻“六音子”手槍,麻利地把子彈上膛,把槍口先後對著那輛車的四個輪胎扣動扳機,四聲槍響,四個輪胎爆掉,陳敬邊給槍裡壓上子彈,邊順著土路向裡面走去,張弛正要帶著老大下車,卻見陳敬站定身子,把一隻手掌籠在嘴邊,對著他身前的山裡大聲喊道:“魏見山,咱們村裡見,我替毛知文問你幾句話,你敢來不?”喊完,駐足片刻,側耳聽了聽山裡的動靜,轉身就往回走,張弛下車,站在車邊,看著陳敬的身後,大雪紛飛中,卻連個人影都不見。

張弛和陳敬的車開進村子裡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張弛看了看手錶,馬上就到五點了,兩人走進那個房子裡時,大程子和吳大力竟然把灶頭的火點上了,燒了些車上帶的礦泉水,給每人都泡了一碗泡麵,正等著他們兩個,吳大力把泡好的面給兩人端過來,他倆也不客氣,接過來就開吃,巴隊長几口把自己那碗麵吃完,起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手裡拎著早上從這個房間的圓桌上發現的那半瓶白酒,他擰開瓶蓋兒,嘴對嘴地狠狠喝了一大口,大程子想要阻攔,陳敬衝他搖搖頭,便只好作罷,眼睜睜地看著巴隊長把半瓶白酒幾口就喝下了肚子,臉皮和酒糟鼻子一起紅了起來,他把酒瓶放在圓桌上,看了看幾人,開口說道:“喝了他的這半瓶酒,這份交情,也算是了了。”大程子和吳大力都低頭吃著泡麵,不吭聲,陳敬和張弛卻和巴隊長對視著,良久,張弛對巴隊長說了一句:“巴隊長,知人知面難知心,何苦這麼著惱!他此刻說不定準備了什麼手段要對咱們下手呢!”巴隊長深深地嘆了口氣,低下頭,嘴裡說道:“你還年輕,不懂!”

外屋灶裡被大程子塞了一大捆木柴進去,此時東屋裡的火炕熱得燙屁股,陳敬到外屋的灶坑前俯身看了看,跟張弛、大程子還有吳大力喊了一聲,